第120章

那个语声永远柔柔的妇人,那个劝他莫要妄自菲薄的妇人,那个不论他和未晗闹出多大动静,都会笑吟吟说着“别吵啦”的妇人……

就这么,死了?

云濯怔怔地转过头去,正厅旁小厨里的粗布门帘凌乱翻飞,早被血染得不辨颜色。

可笑么?不到半个月前,那里还曾笑语晏晏,还曾飘出马奶酒的醇,飘出烤羊肉的香……

噼啪——

一阵狂风陡然袭来,原已大开的房门终于不堪重负,颓然砸落于地。

漫天飞雪陡然又穿窗而至,一如一年前的那个冬天。

只不过这次,观雪居里徒剩下他孑然一人。

不知多久之后,云濯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抽剑而出,在左掌之上割出血痕。那痛感令人倒抽冷气,可他却一任冬日的风带着冰碴刮过鼻腔。

——若未记错,那机关残卷中曾写,以妖血为机关兽画印开刃,并作其日后动力来源,或可助之威力大增,所向披靡。只是此法乃禁术之一,毒辣疯狂,亦害人害己,待妖血燃尽,即为命数之终。

原先虽性子不羁,却也饱读礼义,从未想过会有触碰旁门禁术之日。

可如今阴差阳错,命运弄人,惊变接连不断。至此故人遭生死之难,为还当年雪中相救之恩,重拾武功之助,纵轻忽此命又何妨?!

血淅淅沥沥落下来,他将五指攥成了拳头,指节捏到发白,眼底泛出血丝,一字一顿道:“不分是非,滥杀无辜。云崖宫,我要你血债血偿……”

三日后,天山中起了一场火。

那火未毁一草一木,却将原先的观雪小居烧得面目全非。

玄衣白发的少年望着面前的一片火海,眼神是哀莫于死的寂静。

青鸟停肩,白狼在侧,他身后有一方小小的土包,木牌上积了薄雪,辨不清所写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