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妗仿佛是嫌热,把衣袖往下蹭了蹭,蹭的正好是左边的衣袖,春衫很薄,小臂一点一点露了出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道理沈池都懂,但是他黑沉沉的眼眸子就一动不动。

都是亲兄弟了,怕什么呢。

何小郎的手腕看着很细,但是沈池知道,这都是假象,他这位阿兄手劲大着呢。他隐隐作痛的手背正向他诉说这个事实。

何小郎手臂有些过于瘦削,很多少年时的读书人都是这样,没有魁梧之气。而按照何小郎的说法,他从幼年一路颠沛流离过来的,养的不好更正常了。

衣袖滑落,那颗殷红的小痣露了出来。

一如上回。

沈池眉梢一动,他伸出另一只没被抽过的手,想去碰那颗小痣。

痣还没碰到,沉睡中的西妗一抬手,稳准狠啪地一下子,又把沈池的手抽走了。

“苍蝇……”她梦呓着。

“沈大郎!”

沈池霍然起身,猝不及防一下天灵盖顶到车盖,很快啊,他又坐了下来,拾起砚台往案上硬声一敲。

西妗猛地惊醒,直突突地瞪着眼。

“什么、什么登徒子?”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喊道:“你别过来啊!”

可她面前只有一个沈池,沈池正襟危坐,满脸都写着晦气。

西妗不高兴道:“你摆什么脸子,谁得罪你了?”

她真的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那什么蚊子、苍蝇、登徒子,都是沈池一个人的臆想,也是他一个人的痛苦。

沈池抿了抿唇角,自顾自倒了一杯凉掉的水,稳稳地端起来,掠过西妗左臂的时候,恰到好处一歪,水避开了书本,通通倒在了西妗露着的左边小臂上!

“你干嘛呢?!”

西妗大为恼火,一把扯过沈池的宽袖,不由分说对着自己的手臂一顿擦,叫他的袖子也湿掉。

“放手!”沈池挣脱不得,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匕首,“哗啦”一下,切开整个袖子。袖子给她,人往后去,竟是分毫不愿沾染西妗。

“你携利刃而来,沈池,你好歹毒的心!”西妗拿捏着那块被他抛弃的衣袖,唾弃他,“你这是在与我割袍断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