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欺负

有一瞬间,陆玖的大脑停止运转了。

轻柔的风拂过面颊,月光似水,从缀满星辰的夜空中薄薄倾洒下来,朦胧中透露出洗尽铅华的安详恬淡。

使得青年脸上的绯红愈加明显。

所有说不出口的秘密都在此刻被一种更为激烈的情感所代替。

“陛下——”陆玖唇瓣翕动,话语在紧张中滚了几圈才哑声吐出:“您的意思是。”

他的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顶着青年别说冷淡,就连最后一丝矜持都没有的急切不安再掺杂着浓浓委屈的目光,风沅叹了口气。

她再次伸出手,就像给妖宫里养的几只猫顺毛一样,摸了摸面前跟小心翼翼迈出爪爪,尝试着靠近,但一有不对就时刻准备逃走的猫没什么两样实则本体是只鸟的青年的头。

得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拽住对方衣领让妖低头,否则现在她还要踮起脚尖。

估摸了下两人身高差距,风沅不动声色撇了撇嘴。

不过的她的眸光却是异常温柔。

“如果连亲吻的涵义都搞不清的话,那就成真的笨蛋了,我亲爱的陆大人,你不是想再进一步吗?”

风沅笑眯眯道,她以一种强硬又不容拒绝的姿势单手将青年抵在了凉亭主子上。

“现在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陆玖的脸越来越红,如果让他手底下的妖看见,恐怕谁也想不到现在这个恨不得原地蒸发快要紧张到昏过去的男人居然会是他们清俊矜持,擅长冷嘲热讽的冷面上司。

他的视线在陛下肆意张扬,漂亮精致到有些虚幻的面容上停留了几秒,终于迟疑着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砰对方脸颊。

柔软又带有某种可以燃烧至心底的温热。

他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就好像在这个瞬间,他真切抓住了什么。

“不是做梦啊。”青年小声道,配上乖巧的神情,莫名透露出几分傻气。

“你真的变成笨蛋了吗?陆玖。”

风沅忍无可忍,她的右手松开了牵制住对方的衣领,踮起脚,给自己突然不怎么聪明的下属一个爱的头槌。

而不被注意到,可以自由活动的左侧衣袖旁边,是被揉成一团又展开后皱皱巴巴的衣料。

真是个傻子。

妖皇没好气想到,白浪费她刚才的紧张了。

“所以陛下这算是接受臣的心意了吗?”陆玖似乎想要再确定什么,又问了一遍,他的脸色依旧泛红,可声音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狭长眼眸里满是认真,却也有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你说呢?”风沅闻言反问回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瞬间有了种莫名的危机,就好像是过去还作为一株猫薄荷,被大型野兽叮嘱的微妙感。

虽说很快便消失不见。

瞧着眼前由于羞涩,眼眸里都快泛出水光还强忍镇定的青年,她不由怀疑是自己多心。

不过妖族的劣根新就在此刻展现出来了,有什么比让清雅矜贵,偶尔还会讥讽自己的冷傲大妖因为羞涩哭出来更有趣的事吗?

没有。

风沅斩钉截铁想到。

明白自身对下属确实有超出某种正常君臣之情的妖皇彻底忘记了她最开始因为此事的纠结与辗转反侧,顿时起了坏心。

她捧起对方的脸,眼神温柔多情,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缱绻甜腻。

“陆玖。”她轻唤。

“陛下。”

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互通心意的欣喜过后,浮在心头的便是在暧昧氛围包裹下,奇奇怪怪的欲言又止。

狭长眼眸闭上又睁开,好隐藏羞涩背后的复杂隐秘……渴望。

陛下是忘了他也是妖族吗?

素日里再怎样到这种时候他也会有某种劣根性啊。

陆大人苦笑想到,他的视线不经意在风沅散落发丝下白皙小巧的耳垂,红润柔软的嘴唇处顿了顿,瞧着就像是下意识掠过,可只有青年知道,他想——

妖族的热情罢了。

他努力克制住由心底最深处滋生的欲望,额角渗出薄薄汗珠。

于是当陆大人听到自家陛下笑意盈盈说道:“来,亲一个。”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拉拢自己有些散开的衣襟,局促道:“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早歇息吧。”

“哦呀,你太紧张了,我又没有别的意思。”风沅又坏心思朝对方逼近,拖长声音道:“还是说,你再期待什么呢?”

“想更进一步可是要学会主动哦。”

“陛下——”

原来陆玖这么纯情不禁逗啊,望着对方仓皇离去仿佛有什么在追赶的背影,风沅乐不可支,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新的快乐。

说不准回到妖族后生活会比她想象得更为有趣。

等回去后就当着各族族长的面把后印正式交给陆玖吧,风沅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十分无辜,她有几分孩子气的幻想某几个说不准清楚陆玖真正身份的旧臣知道这件事后脸上的表情。

一定会很精彩。

她兴高采烈离去。

微风依旧温柔,如同是月神驾车的使者替朦胧落下的柔光带走地上的落叶。

无人注意到在凉亭背后不远处的竹林中,竹叶婆娑,有几根悄无声息折断。

“姨娘,您可算回来了。”侍女惊喜道,她真怕自己服侍的这位又因为某个场景悲伤起来,然后跑去自杀,“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袖口上都是土。”

“只是出门赏月去了,今夜的月色不错。”姬明拒绝了对方为自己更衣的举动,他轻轻拂去肩膀的竹叶,提着茶壶与杯子再次走出去。在侍女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望着天边明月发呆。

“又错过了啊。”他轻声感慨,垂下眼睑,手心与指尖皆有不明显的血痕,一点都不疼,但是心却闷闷的。

“是不是关起来才会真正属于我?”

青年低声呢喃。

回答他的只有愈加轻柔的夜风,“你在安慰我吗?”

他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求不得的滋味是这样的,义父你说,为什么我都成为人皇了,还是有无法留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