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风情

慈宁宫已经掌灯,郭太后打了会盹,这会子睡醒惺忪的,“阿暖,你怎么才回来?”

郭暖上前给老人家捏了捏肩膀,陪笑道:“我看后山的槐花开了不曾,想打些下来做槐花饭呢。”

主仆俩都心照不宣没提起上林苑中事,本朝礼教虽不十分严苛,可宫中女眷私会外男总是桩禁忌——虽说郭暖行的端做得正,称不上私会,可三人成虎,谣言是不得不防的。

加之她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做皇后,其他的都得往后稍稍。

这一晚郭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掌勺的大厨,锅里炖着清甜的蛇羹,那蛇头不知怎的活了过来,张嘴要往她胳膊上咬去,多亏一个俊秀的少年侠士及时拔剑守卫了她的安全,之后就和话本子里的走向如出一辙了。

早膳时,郭太后见侄女魂不守舍,只当她仍在为后位犯愁,倒反过来劝她,“你放心,哀家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郑家人得意去。”

不就是装可怜卖惨么?她就不信熬不过那个弱不禁风的郑太后,装病也是需要力气的,这么天长日久地拖下去,郑太后先得急出病来——用不着郭家出手,老天爷就该收了她。

郭暖突发奇想,“姑母,您说咱要是先下手为强,戳穿那位的把戏该怎么样?”

虽说看在母子情分上,皇帝不会计较郑氏是否真病,但郑流云铁定不能以侍疾之名在寿康宫住下去了。

少一个竞争对手,她的胜算便大得多。

郭太后觉得是个主意,但她可不放心侄女单独去寿康宫,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郭暖信心满满地道:“您放心,她们还能生吃了我不成?纵然无果,也不过费点见面礼而已。”

午后郭暖便准备了几匹绸缎尺头,优哉游哉准备去往寿康宫,也是她运气好,路上正撞见御驾。

明黄色的銮舆经过前,郭暖已规规矩矩站到朱红的官道旁。

皇帝木然看着她,“郭姑娘欲往何处?”

他居然主动跟自己招呼,倒是件稀罕事,郭暖于是大着胆子道:“陛下要探望郑太后么?正好臣女亦有此打算,若您不介意,臣女可否随行?”

皇帝颔首,并示意她坐上銮舆。

这下郭暖可真有点受宠若惊了,忙道:“陛下还请先行,臣女随后即可。”

她可没胆子与皇帝共乘,何况,却辇之德本身便是嫔妃的准则,若后位以此作考核,她万万不能犯禁。

皇帝意兴阑珊,“随你吧。”

还是私底下相处有意思,这么居高临下地说话总像缺了点什么。

郭暖小心翼翼缀在队伍后头,一路上安分受礼,未有丝毫逾越之举,福泉看着倒觉欣慰,谁说郭家不会调-教?大体上看着还是不差呢。

郑流云早已从宦者那里得知皇帝要过来,早早在门前做好接驾的打算,不过当看到那个跟屁虫一样的郭暖后,脸上的笑容便着实有些绷不住了。

郭暖狐假虎威,借着皇帝的势生生受了她一礼,还故作张致地道:“郑妹妹,你不必如此客气的。”

郑流云觉得这人简直是自己命里的煞星,表哥怎么会把她带来呢?

皇帝似乎并未察觉到两人间暗流涌动,只淡淡道:“母后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