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遥呢?”没有过多寒暄或试探,风涅一见到白汐就直截了当地道出他此趟的目的。

白汐手里拿着一把绢扇,在胸前轻轻扇动,嘲讽地轻笑:“他走了。”

“你知道你这一歇息,就昏天暗地了两个多月吗?也是,两个多月对仙界而言算不上长,不过你的小情人似乎没什么耐心。为了离开,他甚至连你们身上的护法契约都解除了。”

风涅却连配合都嫌费劲儿,似是完全没将她的回答听在耳里,只又沉声问了一遍:“我再问你一次,他人呢?”

白汐嘴边自信的笑容缓缓收起,眸光逐渐变得凌厉。

明明是母子,碰面时气场的碰撞却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叫旁人看得唏嘘。

“怎么?比起你同族人的话,你更相信其他人吗?”白汐说着,招来附近的护卫,“来,你告诉他那位宫主离开前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宫中有要务需要处理,不方便久留,请我们先送他离开凤凰谷?”

“不必了。”被点名的护卫低头正要上前回话,风涅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出声打断:“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还像年幼时一样无知,你们说什么我都相信?”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是我失策了。”风涅的注视着白汐的眼神,也不知算不算得上失望,“我早该想到的。”

“你想要让我看清楚仙道人的真面目,想要我对路明遥失去信任对他失望,要他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让我对仙道有更大的怨恨,继而帮你达成你的目标与夙愿。”风涅说道,“那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想控制着别人根据你的计划行事。”

“我们的关系确实因误会而成。”风涅忽的轻笑,“但我对他的喜爱是真实的。”

白汐听得大怒,抓起旁边的茶杯就朝风涅丢去:“是假的!”

“身为凤族你应该很清楚,凤契的绑定会让身为凤族的你逐渐对对方产生依赖和喜悦之情。”

风涅偏了偏头,青玉茶杯与他擦身而过摔落在地。

“我承认,你们的元魂看起来确实有很高的契合度。”白汐深吸口气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只要你们身上的凤契一解,你就会慢慢收回你的情感,发现那只是你受到契约影响的错觉!”

风涅轻蹙了一下眉头,半响后回道:“是不是错觉我自己最为清楚。”

“总而言之,你想破坏我与路明遥的信任是不可能的事。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你预想的更要亲近,我清楚他的为人,也对他深信不疑。”

“风涅,你忘了当年你三姐是怎么死的吗?”提起风倾雪,白汐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一样对仙道之人抱有信任,最后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也亲眼看见了!”

风倾雪是白汐不少的子女之中,除风涅之外最为疼爱的。她对风倾雪的喜爱是一位母亲对女儿单纯的疼爱,因为她从小就非常懂事能替分忧,在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时,她总能把话说到她心坎儿里。

而风倾雪的成长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她是那么的漂亮大气,清灵的气质即便是同族也少有能及。可偏偏就是她那么用心疼爱与呵护着的女儿,竟然被逼得惨死于仙道人手中,这仇恨要她如何忘怀?!

“你三姐从前那么疼你护你,你长大之后,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回报她吗?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与我们有仇的外族人,来对抗凤族?!”

风涅垂眸:“与凤族有仇的是杀害了凤族和三姐的人,与路明遥无关。”

“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凤族,也没想对你们动手。”他视线直勾勾闯入白汐眼里,像是看穿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寒声道,“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有这个机会在这里,借他来威胁与打击我么?”

白汐的指甲掐得掌心发疼,态度也很坚决:“随你怎么想,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甚至在他要求下,把解除凤契的方式告诉了他。你若不信便等着,很快,你身上与他结下的凤契就会消失。”

“待你重获自由时,你就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也清楚只有凤族的女孩才更适合你。”

白汐眸色沉了沉,眼底滑过一丝恨意:“以你的资质绝对能为凤族繁衍出更加卓越的后代,仙道的人怎配给你当道侣!”

风涅深深看了白汐一眼,转身离开时的背影,一如当年选择独自脱离凤族冒险入仙道地界那般绝然。

当他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时,白汐才捂住心脏大口喘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愤怒。

她忘不了那个晚上,路明遥自信又傲然的眼神。

从他踏入凤凰谷的那一刻起,他就收敛起作为宫主的气势与威压,直至他们围剿到风涅的居所。

她领来的所有凤凰,无一人能抵御得了他生气时所带来的压迫,就连她也被迫弯下了腰。向仙道的人低头,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正如风涅说的那般,若路明遥有心伤害他们,就算能够强行将他拿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举,怕是要造成许多的伤亡。纵然这样的结果能达成她所期盼的,让风涅回心转意归来凤族,但那样的损耗还是过于巨大,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路明遥念在风涅的情分上没有对他们动手,所以动手的人成了她。路明遥表现出来的君子风度让她感受到了更大的危机,她真正的目的不是希望风涅真能结交到一位可信的仙君,而是能再次与她还有凤族站到同一个立场,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