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声音颤抖地看向旁边的程处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程处安没有说话,车厢里很长时间都保持着寂静。时眠浑身一抖,他的目光稍微凝滞,在他探寻的视线下,程处安的唇角微微勾起。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时眠吞了一口唾沫:“嗯。”
“这样啊……”程处安说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他直视前方,手掌放在方向盘上,像是因为开车而不愿意多说话。
时眠的心头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身边的程处安是真的程处安吗,还是别的什么鬼怪装扮成的?他是被长久的灵异事件搞魔怔了吗,怎么一直在怀疑周边的事物呢?
可是……
程处安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在时眠逐渐加深的呼吸声中,程处安微微侧脸,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将他嘴里的两颗虎牙尽数暴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异常诡异。
时眠手指一颤:“……程处安?”
程处安点头:“怎么了吗?”
时眠垂眸,不敢让对方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手指:“没事,我好像太困了,有些神经质了。说起来,天师说的鬼大叔是个坏人,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车厢内的空气微微凝滞,在时眠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温度低了好几度,鸡皮疙瘩从两只小腿一起爬到胳膊上,时眠的心脏砰砰砰跳动,几乎超越他的负荷。
他咬了一下牙,硬着头皮开口:“鬼大叔的样子太恐怖了,他们都说人死后的样子会是他的死状,那样的话,鬼大叔看起来不太像是猝死的,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
程处安松开方向盘,然后双手环胸靠在车座上直视时眠,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玩具,正在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
时眠眼皮跳了跳:“被……”
接下来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顶着那样的目光,时眠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他只感觉自己的头皮被抓紧。
“被剁碎,是吗?”
“……”
程处安,不,更或者是鬼大叔,将手放到时眠的下巴上将他的头抬起来,冰冷的触感让时眠陡然抓紧裤子,他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巨大跳动声,紧接着就是一道冰冷的哼声:
“小孩,怕我?”
时眠:“……不怕。”
鬼大叔顶着程处安的脸,车辆在没有人控制的情况下在马路上疾驰,时眠眼中酝酿着的一滴眼泪吧嗒掉在手背上。
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换了人?
想起来了,对!是程处安上山去找车钥匙的时候,那个时候突然响起了鬼大叔的脚步声,又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就是“程处安”找到钥匙回来。肯定是在那时,鬼大叔装扮成程处安的样子和他一起下山的!
“你哭什么?我又不杀你。”鬼大叔笑着将双腿交叠,“更何况,你刚才不是在试探我吗?说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猝死?那老头真能诓骗人。”
他将视线移向窗外:“那老头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沙沙。
沙沙沙。
窗外的声音没有停止,鬼大叔嘴角勾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像是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东西,心情突然变得很开心。为了让猎物放松警惕,他开始和时眠聊天,说了一个和老头口中一点儿都不一样的故事。
那年猪肉涨价,程时饺子馆开不下去了,两兄弟都要打算收拾东西回家了,可是时孔中的妻子突然怀孕,为了给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更好的照顾,时孔中想要再拼一把留在城市。
他想着,猪肉价钱总会下去的,可哪有那么简单,猪肉的价格迟迟不降,他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在他的坚持下。程彦也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只想要赶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