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提着灯的宴乔!

宴乔将手机放在一边,手掌抚摸着时眠的眉眼,大拇指一一勾勒过他脸上的线条,眼眸微眯,像一个清数所有物的猛兽:“眠眠好像听他们说了我的很多坏话呢,是不是啊?”

时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蹦出来:“你监听我?”

宴乔亲了亲时眠的眼皮:“那是因为眠眠总是迷路,所以在上大学那一天要求我在你身上装监视器啊,你忘记了吗?”

“……”

宴乔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时眠后脖颈的肉,像拿捏一只小猫一样,他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东西:“所以呢?眠眠会相信他们的话吗?算了,眠眠还是……不要回答我好了,你的眼睛从来不会撒谎。”

“……”

宴乔叹了口气,将时眠的眼睛遮住,然后把下巴放在时眠的头顶,轻轻地蹭了蹭:“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

“……”

宴乔的手指擦过时眠的眼皮,温热的触感让时眠眼中泛起了一层雾气,他眼睛微颤,一颗泪珠爆开,将宴乔的手指变得湿润。

怀里的人还在不断颤抖,宴乔像是很无奈:“还是怪我,该把你锁在家里,不让你和外面的人接触,可我总是觉得,你不愿意一直待在家里,该有自己的社交圈。现在好了。”

他似乎有些难过:“眠眠,我以为你会一直爱我,无条件相信我。但是,你现在的眼神,真的有些令人伤心呢。”

宴乔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阳光将窗户的形状拓在瓷砖地上,从沙发靠背缓缓移动到墙角,最后爬上白墙倏然消失不见。钟表里指针的跳动仿佛变成了某种实质的东西,空气里充满粘稠的因子。

时眠的眼泪已经将宴乔的整个肩膀都打湿了,他小声啜泣着,肩头微微发颤,他不明白宴乔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件联系在一起,他却无法再相信宴乔了。

所有人都在警告他要远离宴乔,顾若川和程处安是这样,系统也再说他最好的选择是别人,人头蛛身的原主母亲也这样说。那个视频更是将宴乔是怪物这个概念确定。

监听.软件!

每天一杯带有血腥味的水!

半夜三更出去!

时眠捂住眼睛,宴乔总是在用各种理由搪塞他,将他遇到鬼怪的事情称为幻想,可是既然宴乔在他身上装了监听.软件,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他遇到的那些事情呢?

就像顾若川说的,宴乔如果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但不表现出来,会不会证明这些本来就源于宴乔?

宴乔似乎察觉到了时眠的怀疑,他猛地将手机摔到地上。手机屏幕破碎的声音让时眠浑身一颤,他恍然抬头,宴乔脸上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甚至眼中还带着笑意,只是脸部肌肉和剧烈跳动的心脏显示了他的生气。

时眠脸上的泪水已经变凉,这种从人体中流出的液体,如果变得冰冷,总会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脸在不断紧绷。

“……宴乔?”

时眠声音支离破碎。

“眠眠不乖哦。”宴乔用指尖触碰着时眠的耳垂,直到那小巧圆润的地方变得红肿发烫,他脸上的每一个弧度都在诉说着其主人的温柔,微微眯起的眼睛充满危险。

他说:“乖孩子有糖吃,不乖的孩子要被惩罚哦。”

时眠鼻翼颤抖:“宴乔?”

宴乔俯身亲了一下时眠的眼皮,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眼珠摇摇欲坠,睫毛不堪重负,在时眠眨眼的时候溅开在脸上。

“眠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呢?”

时眠捂着眼睛,泪水渗出指缝:“我乖。”

他哽咽了一声。

“嗯?”宴乔捂着眼睛仰头笑了一声,“啊,真是令人伤心。要疯了,简直要疯了,时眠,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做尽天底下最恶毒的事情,恨不得把灵魂都撕碎了放在你身上……”

时眠手指陡然抓紧。

宴乔在难过。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比宴乔在生气更让他觉得恐惧。时眠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大的悲伤,那悲伤源于身体,最后引起灵魂的共鸣,他抬头看着宴乔的下巴。

宴乔在难过。

他在为什么难过?

为了我吗?

他在为了我难过吗?

宴乔抱着时眠往楼上走,他的脚步不徐不疾,脸色也在手臂放下来的瞬间变得平常:“眠眠不相信我了,眠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