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修整一夜,明日卯时,招齐诸将来我帐中叙事。”
“是……”沈澜应道,他退出营帐时,忽然又抬起头,直视叶授衣,道:“叶帅,此次是我冲动了,我知道我现在还比不上兄长,但是我会努力的。”
傅听涯敏锐的发现,叶授衣在听到沈澜提到自己兄长时,神色微妙的变化,似是怀念,敬佩和歉疚的混合。
他静静坐在帐中一侧,眸光垂下,不言不语。事实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叶授衣,对方在他的面前一向是温和的,内敛的,甚至说有些沉郁柔顺的。
他从未见过这般如出鞘冷剑般的叶授衣,几乎就像……
就像光阴颠倒错置一般,他甚至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初见时那位白衣轻甲,意气飞扬的少年将军。
他曾以为是叶授衣变了,此刻方觉,原来对方从未变过。
“为何不罚他?”沈澜走后,叶授衣良久未言,傅听涯率先问道:“因为他的兄长?”
“不……”叶授衣眸光闪了闪,避过这个话题:“与沈浪无关。“他本也不至于这般冲动。”叶授衣道:“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与傅听涯对视,眸光冷得像结了冰,又覆上雪的千年水泊:“我怀疑军中有内奸。”
想起调兵时的种种阻碍,傅听涯微微点头。
“北戎叩关十万人,战到现在还剩七万左右。”叶授衣站起身,以手指在舆图上划了几道:“算上三城调来的军队,和……北疆守军残部,我方五万人。”
“这一仗打得会很险,但并非没有胜算。”傅听涯沉吟道:“我想知道是,北戎为什么会冒险出兵,打这一场仗。”
“北戎南下侵我边疆行劫掠之事,无非是因寒冬难捱,可今年的冬天……并没有冷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傅听涯神色不动,所言之事却足够骇人心魄:“除非他们认为这一仗不但能赢,还能直接盘踞中原,分疆裂土。”
“你怀疑……谁?”叶授衣皱眉,直言问道。
傅听涯抬眼看他,以手指沾了杯中茶水,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写了二字——
新后。
玉鸾宫
宫中无人,长帘在风中招摇起落,卷起一室幽寂。
落红尘正坐在一面铜镜前,织金绣银的华丽裙摆委顿在地,她静静的看着镜中模糊的人影,忽然伸出手抚了一下鬓间的凤钗。
她明明在笑着,却忽地眨落一滴眼泪:“你既以身殉国,那我便以身许国……如此,也能算与你全了一世姻缘吧。”
她低声喃出一个名字,只有离得极近才能听清,她说:“沈浪……”
你答应我的,从边关回来就娶我。
“娘娘,边关来信。”骤然出现,单膝跪地在不远处的黑衣暗卫出声道。
落红尘微一侧首,眸光冷如刀割,那暗卫不由再度低了低头。
“念……”红唇轻启。
“叶帅调兵三城及时赶到,北戎不敌,已经暂时退兵。”
“不愧是叶授衣。”落红尘站起身,手指拂过铜镜上的花纹,她想,沈浪,他不愧是你想要效忠的人。
“这是好事。”落红尘道:“尔等需全力助他。”
“是……”暗卫领命而退,临走前最后望了一眼空幽深宫,和铜镜前面目如妖的年轻女人,心底不知为何,一阵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码字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