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在颜色上下功夫?”杨左将画交还给他,“若是笔法稍有停顿,一个把握不好,墨色会重叠晕染成一团,很难控制。”

“就是因为难以控制,才配称作非常之花。”司南抿了抿唇,“从寻常到非常,改变总要付出代价的,也正是因为代价太大,才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杨左顿了顿,视线上下打量着他,“孩子,你叫什么?”

“司南,”他答道,“现在供职于枢密院,官至校尉。”

“为何弃笔从戎?”杨左敲了敲那朵兰花,蹙起了眉,“杨某断言,你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

“我也曾梦想一朝成为大家,”司南笑了笑,眼里映着的阳光跟镜花水月般碎了,“但拿不动刀剑的话,不仅无法为被鞑|子杀死的爹娘报仇,甚至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孩子……”杨左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惋惜。

司南笑着摇了摇头,“老先生,您既然能问我这个问题,那为何不能问问唐大人为何要执意入宫?”

杨左转过头,与一直看向这边的唐蒲离对上了视线。唐蒲离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在犹豫着要不要靠近些,在面对恩师的时候,他总是这么手足无措。

“我问了,他就能告诉我吗?”杨左收回视线,落寞地摇了摇头,“他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将事情都做了,压根没人能拦得住。”

“所以……我斗胆猜测,”司南看着杨左的脸,“您不愿见唐大人,不愿和解,其实不是因为气他做错了,而是气自己没能拦住他,是吗?”

杨左愣住了,他身后慢慢摇着轮椅过来的唐蒲离也愣住了。

“我刚刚就一直在想,伪造信函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您真的生气怨恨,大可检举揭发,唐大人一准就身败名裂了,”司南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似乎猜对了,“但刚刚我看您训斥大人的时候还特地将学生赶了出去,而且世人都不知道你们师徒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