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朕身体不适,明日的早朝罢了吧。”皇帝此时又说了一句。
张太监连忙应道:“是。”
早朝不是每日都有的,依制逢五日是常朝,皇帝起初偶感风寒,未当回事,也未向外公布,但明日就是二十五日,皇帝病势不见起色,即便勉强上朝,众臣子也能看出来,倒不如免朝算了。
皇帝静静地躺着,张太监以为他要歇息了,蹑手蹑脚地收拾了碗勺正要出去,忽听皇帝含糊地又问了一句:“张友胜,你说,太子和沂王,哪一个更盼着朕病体不愈?”
“……”张太监手里的碗差点跌地上去,胆战心惊地道,“皇上说笑了,太子和沂王自然都希望皇上早日康复。”
他说完等了好一会儿,见皇帝都再未有回应,像是睡着了,方退出去,将空碗交给跑腿的小内侍后,站在门槛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隔日。
沂王府不用再打听了,皇上龙体有恙的消息随着罢朝一起从宫里传了出来。
大多数人不知确切情况,也未多想,沂王却知,皇帝这病至少有五日了。
不一定是大病,但皇帝一向勤政,病到至今还不能上朝,也不能算小毛病了。
对沂王来说,虽然奏本送上去一直没个回应,但他也等于得到了结果——第一个吉日必然作废了,只有第二个。
第二个都不一定能作准,如果皇帝的病到那时还未痊愈,那他身为人子也没有张灯结彩扶立新妃的道理。
兰宜觉得颇为讽刺。
沂王瞥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宜:“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现在这个状况,请立新妃的沂王不想旨意下来,与沂王不和的太子只怕正巴望着旨意下来,权力能将人的本心与意愿扭曲至此,也是很有意思了。
沂王道:“不错,本王就是倚仗权势霸占了你。”
兰宜:“……”
还有他这样耀武扬威的!
不过她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因为沂王捉弄了她一句以后,并未有什么得意之色,他眉头微锁,显出严肃:“本王要进宫侍疾,你在府里,守好门户,有什么事叫窦梦德给你办。”
兰宜怔了一下。
她意识到沂王的心情不怎么好。
这当然其实才是对的——皇帝是他的父亲,父亲生病,为人子者,怎会觉得欢喜。
只是她距沂王越近,越清晰看见他野心勃勃的那一面,他的情感究竟怎样,她竟不清楚。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讽刺。
即便此刻,她也不知他要进宫到底是真心关切君父,还是另有所图。
兰宜抓回来飘忽的神思,随他怎么想,都和她没关系。
要是皇帝允他留下侍疾,那他少说有三五日不回来,她总算能安静一阵子了。
兰宜便点头,但她不小心将这份放松外露了出来,瓷白面容在秋阳下闪着光,眼眸微弯,答应的声音柔和:“嗯,我知道了。”
沂王看了她片刻。
兰宜反应过来,忙将唇角往下压了压。
沂王气笑了,他伸手,又停住,只拿手指点了点她:“你等本王回来跟你算账。”
作者有话说:
真不该立flag,周末连着两天都有事,跑去加了班,一点都没有空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