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行过了礼,太子先道:“兵部有折子来,父皇要见陈阁老,我就先带五弟出来了。”
成妃点头:“你们兄弟多年不见,正好也说说话儿。”
“母妃还不知道,五弟打小是个闷葫芦,谁能从他嘴里撬出话来。”太子玩笑着,目光往兰宜身上移去,“我只好亲自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绝色佳人让五弟动了凡心了。”
沂王挡到了兰宜面前。
兰宜望着他高大的后背愣了下。
不至于吧。
太子嘴里都是家常话,听上去还挺亲热,面子做得很到位,沂王这么一来,就显得完全不近人情,堪称失礼了。
太子的表情僵了僵,恢复如常:“这可真是心尖上的人了,难怪我送去的美人,五弟都不敢留下呢。”
沂王终于开口:“什么不敢,我不愿而已。”
“哈哈,五弟你倒会嘴硬。”太子笑起来,“好吧,你不喜欢就算了,孤也不能勉强你。”
气氛又和缓下来,成妃问道,“你们这许多年不在京里,刚回来,府里可有什么不趁手的地方么?或是缺了什么,告诉给太子,叫他去办。他做哥哥的,该多照顾你们。”
沂王道:“多谢娘娘惦记。不缺什么,倒是多了点东西,正要问太子殿下如何处置。”
太子讶道:“多了什么?”
“原巩昌伯府的一些杂物。”
兰宜被挡着,看不到太子的表情,只是听见太子“呃”了一下,然后就没声了。
说实话,她有点佩服沂王。
他昨晚说进宫时问太子,她可没想到他真的会问,还是这么个当面打脸的问法。
她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太子一直忌惮不减,有这样强横的弟弟,太子这个位子,就是很难坐踏实啊。
巩昌伯府的事情之后被太子打岔带了过去。
他脾气倒是不错,也没着恼,只是叹气似的笑道:“多少年了,五弟你还是这样。罢了,巩昌伯犯了一回糊涂,你也教训过了,他家里听说你上京,怕你还记恨那事,才求到我跟前,是个望你高抬贵手的意思,谁知你这新夫人——”
他摇了摇头,没说下去。
成妃笑了笑:“这孩子太直爽了些,才竟说她就是善妒。幸而是在我这里说的,若是在外面说起来,叫人听见了,还以为沂王惧内,男人落得这样的名声,可不好。”
她轻声细语,落到末尾上,却如一锤定音。
没有男人喜欢被这么说,何况沂王。
他的禀性,更不会愿意自己叫女人拿捏住了。
沂王转头,垂了眼帘看去。
兰宜无甚诚意地福身行礼:“是我失言——”
她胳膊被托住,沂王牢牢握住她的手臂没叫她拜下去,开口问:“怎么回事?”
兰宜简单道:“没什么,太子妃娘娘教导了我一句。”
沂王顿了顿,大略明白了,他松了手:“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自然应该心胸宽广,容人所不能容,为皇兄择选淑媛,广纳诸美,不妒不燥。你又不是,不用操心这许多美德。”
“……”兰宜忍着,实在没忍住,唇畔勾了笑,“是。”
她是没想到,他这阴阳怪气的本事原来在外面一样发作,连算是皇嫂的太子妃女流也不放过。
太子妃的嘴唇抿紧了,绷得如一条僵硬的线。
太子笑着打了圆场:“你倒护得紧,好了,知道是你心爱的,不说了就是。”
之后,沂王向成妃告退,成妃笑着点头:“去吧。你们昨儿刚到,还要歇一歇。等过两日康王到了,你们再一块进来,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兰宜跟上沂王走了。
她感觉到背后有人一直在看着,不只一双眼睛,没有回头。
没有什么好看的,她对这座宫廷不感兴趣,人人都带着一张面具,虚伪又危险。安宁和乐的表象气氛之下,涌动着晦暗与压抑。
作者有话说:
是一对卧龙凤雏了。
以及,前世后来造反的不是沂王,是太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