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帆转身,踏上一个人的归途,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曾不是一个人。

路边的积雪已经所剩无几了,每年冬天好像都一样,好像又不一样。

苏北的雪积不住,那一年却格外冷,大雪凄迷了一座城,茫茫雾霭中闪着红光的十字符号成了白皓帆唯一的目标。

一院,二院,中医院,附属医院一家医院接着一家医院找,当时不过五年级大的孩子,在住院处多次被医生护士拦下。

几天的时间,白皓帆跑遍了全市的医院,而夏易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拖家带口,说走就走,一句道别也没有。

大雪罕有地接连下了好几天,整个城市弥天盖地,陷入一片混沌。

白皓帆沿着街边的路牙石一直走一直走,雪水浸透布鞋,寒气顺着脚底往上钻,直到手脚冰冷麻木,他一个人愣站在街边。

路上寥寥的行人缩头揣兜,脚下是咯吱咯吱的声响,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清冷肃穆。

白皓帆仰起头来,大团的雪花旋成卷飘洒下来,零星几点落在脸上,冰冰凉凉,他闭上眼睛,开始思考那些人类经常会思考却无解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雪是白色的,天是灰色的,为什么夏天会下雨,冬天会下雪,为什么风会起,云会涌,潮起又潮落,花开还会谢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离开得这么轻易。

那一年的鞭炮还没被严令禁止,三十一到,街坊邻居,小区马路,炮声响彻云霄,簇簇烟花在暗夜里升腾绽放,璀璨了半个天际。

白皓帆在小区沙坑里堆了个雪堆,埋一整盒炮,火线引燃,雪堆崩裂。

爆破声响,和除夕夜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