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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亲说累不怕的,人就怕死。”一六七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

“吃点吧,不吃会死的;上个月三四四就死了……哦他不是饿死的……”

“……”

“很好吃的,吃吗?”一六七约莫手抬得酸了,便直接往宗锦的手心里塞。

宗锦下意识地摆手,想说“用不着”。谁知就这么一摆手的动作,一六七的手被他推开来,半个馒头从他手里落下,在地面的灰尘里滚了一遭。

“……”宗锦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六七蹲身去捡灰扑扑的馒头。

他就看着小小少年仔细地掸去馒头上的灰,尔后不远处传来叫唤一六七的声音,一六七便没再和他说什么,收起馒头小跑着往管事的屋子那边去了。

到处都是叮当叮当的镣铐声,到处都是哐哐哐的凿石声。

宗锦恍惚觉得以前的事都是一场梦——尉迟岚是梦,赫连恒是梦;征战天下是梦,午后长廊是梦。真正的他其实只是个叫宗锦的贱籍小倌,生在万人脚下,天生就该做这些脏事累事,低人几等。

来采石场的第二天夜里,宗锦做了个梦。

梦很简短,梦里赫连恒坐在斩崖下的河边,跟他说话。他还记得这件事,那时赫连恒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只不过还没说出口,江意他们便来汇合了,他们的对话也就不了了之。而梦里,赫连恒那句话说出来了。

赫连恒说:“为什么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