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衍未停脚步,拉着向其非下楼,“不是,”他说,“我们找错地方了。”
就在刚才,向其非还盘算,虽然东港房子不贵,但两室一厅,也不至于说不要就不要了吧。便宜卖了回北京,起码能解决逃掉演出造成的财务危机。
但现在,他又不这么想了,他回忆起那些弹球、挂历和琉璃咯嘣,这些零碎指向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似乎就变成了宝物,变得愈发珍贵起来。
这样也挺好。房子就给需要的人住吧,我们自己的问题总能一件一件慢慢解决。
合隆的琴厂熬过一个大单,姚姐当晚请厂里师傅吃大排档。得知向其非和池衍明天要走,便邀他俩一起,顺便践行。
厂里师傅年龄都不小,甚至有几位已到退休工龄,老伴早逝,儿女南下读书工作,一人一狗在家无聊,又回归老本行以消磨时光。他们赶到时,第一轮菜差不多上齐,足把拼起来的三张矮桌铺满。向其非早饿了,搬凳子坐下就埋头啃起螃蟹,姚姐回了趟自己停在路边的本田,从后备箱拿出一把琴。
“刚在店里没事儿干,就帮你把剩下的做完了。”快五十岁的人,讲起这些竟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刚做完,你们就电话打过来说明天要走。妈的,早知道不做了。”
池衍向她道谢,和她拥抱,他少有如此坦然接受别人善意的时刻。
师傅们喝多扎啤,顶着酱红的脸起哄,非要池衍唱一首。“小姚说你以前是搞摇滚的,大明星。”
新弦容易跑,池衍找凳子在向其非旁边坐下,抱起琴调了两轮,答,“姚姐夸张,就是随便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