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在网上搜,搜滂沱,搜池衍,搜秦之默。所以为什么那两年的池衍人人都怀念?我觉得他现在也很好。检索只得出人尽皆知的文章报道、过期的演出信息、月亮组关于怎么能睡到主唱的旧贴。几乎全都看过,贴子又一遍点进去,最新一条停留2015年,写:把自己整成秦之默,哦,女孩儿就别参考了哈哈哈。
瞎抖机灵,向其非看着烦,认真回复:努力爱他就好。
阿闹消息又来:合适的吉他手也这么难找?我现在发现姓池的算千年一遇了。不是说站鼓楼往下扔个竹签儿,扎中的吉他手能穿一串儿糖葫芦吗?怎么加我的连亨德里克斯都不知道?
向其非回:错了,那段子说得是不懂乐理的主唱。
阿闹:我操。
时机倒是正好,直接问对面的人,你们以前有没有什么录像?我想看看。
不太多,那会儿池衍连照片都不怎么拍,他信条是享受当下,人生没什么可纪念的,阿闹如此说,啊不过好像还残存一个,我帮你找找。
二十分钟后甩来一条视频链接。点进去,是2010年迷笛的后采,画面老旧,看着像手持dv,色块模糊。全长一个小时,滂沱在其中只占两分半篇幅,几人盘在临时搭的麻布帐篷里,面色映得泛橘,正研究铃鼓和西塔琴怎么搭配才和谐。采访的问题也简单,你为什么想要组乐队?
阿闹当年还是长发,碎刘海,妆浓得吓人,“因为又想赚钱又不想太累。”
黎小久在一旁念:“……哪有又赚钱又不累的。”镜头扫过去,问那你呢?他认真思考,然后指阿闹:“我不知道,就我们俩认识挺久了,她一直玩儿,我只是跟着,不过我应该不会一直干这个,毕业估计会去地理杂志找个工作。”
镜头再往里,池衍在角落翻歌词本,头发仍是现今长度,外形的确没怎么变过。彼时多少还有些腼腆,抬眼不看镜头,往后面望,像和提问的人对视,答案趋近虚无主义:“没有为什么。就只是组了而已。”
画外,提问人又道,“你上次跟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阿闹凑过来:“他跟你怎么说?”
镜头里的池衍略窘迫,起身想要捂那人的嘴,dv摔到地上,屏幕杵着专为音乐节铺的假草皮,画外嬉笑打闹,仍在嘈杂环境音中勉强听见一句:“他之前和我说,说他想改变世界!”
再之后dv被捡起,池衍把镜头对着自己的方向,努力严肃,但还是笑着警告:“我没有,别听他胡扯。”
向其非点暂停,倒回去看画面扫过池衍身后,原本掌镜的人,是同样很开心的秦之默。
第33章 烂事
过了小长假,北京终于降雨。窗外朦朦,隐去日光,天色渐灰,雨丝细密像雾滚动,气温比起前几日略低。向其非睁眼以为天没亮,看手机才发现睡超一小时,定的闹钟让人摁了,作案者此刻正揽住他的腰刚打算入梦,右手心还握着他几根手指。
同居至今,向其非也没能摸清池衍到底在遵循什么样的作息规律。他常常整晚不困,无论向其非睡熟之后是面对或背对他,池衍总拢人入怀垂眼默默看着。如果向其非要求,会轻声唱歌哄他,若是刚做完爱,那两人就单纯黏在一起,尽可能贴得更近一些,不说话,只交换呼吸。
也问过,但池衍总不坦诚,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曾有一次多喝两杯,他昏沉沉间吐露过半句话,乍一听驴唇不对马嘴,他说,你一周只放假两天。
“我该走了。”向其非象征性挣扎两下,无果。
池衍仍闭目,说“好”,但手不松。
和池衍在一起,向其非就极爱类似时刻,每个意犹未尽的早晨,对池衍的喜欢似能重启,连带整个人都崭新。真不愿返校,想要不然旷课算了。好在理智最后终于收缰,推开池衍下床穿衣,“你以前还说让我好好念书——”
池衍睁眼看向其非翻出自己的一件外套在身上比划,支起脑袋透过穿衣镜看他:“现在后悔了。”
实际最终也没能继续入睡,池衍跟着他起来,在711买了三明治,然后撑伞送向其非进地铁。
邱长荣的右脚踝曾植过钢钉,日后逐渐发展成精准天气预报,一遇阴雨常下地走动都困难。
也是算准这点,和向其非分开,池衍没直接回家,独自又去趟民航总院。
收到吉布森的那个生日过后,池衍看店之余,稍一得空,便去隔壁琴行缠老板教他拨弄琴弦,几月过去,基本技巧也学个七七八八。邱长荣惊喜,笃定他有天赋,执意要送人去迷笛。迷笛的学杂之贵,年均一万多,对他们来说算大钱。邱长荣把通州的库房抵押贷款,跟池衍商量时已经联系人从邮局汇钱给学校。那时唱片店仅顾温饱,还贷只能发展副业。邱长荣正巧认识一位北上的京漂,跟人卖起后封假中华。一开始赚得不错,要不为情怀,或许早关店专心倒腾假烟,后来就不行了,经验不足,还没让警察端掉,先惹上一群地头蛇。于某个夜晚回家路上,脚踝让人打成下胫腓分离。取了螺钉能下地,但若长时间负重、或遇恶劣天气,常常疼得整宿难以入眠。好在日后和各方场地交往密切,刷脸可以出入酒吧二层卡座,起码看演出再不用站着。
继续在网上搜,搜滂沱,搜池衍,搜秦之默。所以为什么那两年的池衍人人都怀念?我觉得他现在也很好。检索只得出人尽皆知的文章报道、过期的演出信息、月亮组关于怎么能睡到主唱的旧贴。几乎全都看过,贴子又一遍点进去,最新一条停留2015年,写:把自己整成秦之默,哦,女孩儿就别参考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