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鸣笛,二哥推轮椅由远及近,开车门扶他上副驾驶,才见吉他手头发剃光,贴一大片纱布,又罩了白网。
阿闹乐得很,改口叫他琦玉老师。俩人在前排差点又打一遭,什么照顾女孩儿的传统有多少扔多少。
先送伤患回家,他下车时有意无意,只点名和二哥道别,看其他人都像有世仇。敲后车窗,弯腰,隔缝朝里看:“干爹,走了,下次有空再聚。”
后排挤三个成年男性略勉强,邱长荣下车要转移至副驾,池衍皱眉,趁这空档看向阿闹:“干爹?”
阿闹用点烟器燃支万宝路,见怪不怪,“二哥以前就挺多,干儿子什么的。”
“我没遇见过。”
“谁让你演出完就走,总不去饭局。”
邱长荣拉开车门,听见阿闹感叹,“唉,天杀的人格魅力。”
要捕获任何一个搞创作的,说来也容易,常只需懂就好。邱长荣在这方面算个中好手。也不必多高明。像是我能从你笑里看出痛苦,能从你苦中看出平静,能从你一页词里看出哪句是伪装,哪句是真心,这些,于享受过称赞与追捧的人才有效。对初出茅庐者,向来仅需遵循一套公式,觉得你们有潜力,这样吧,我看在哪儿帮你们联系个演出。
加上滂沱往事,形象再添几分神秘与传奇,算是个人物。邱长荣向来爱同乐手打交道,红利没少吃,但帮忙也多是真心。反正广撒网,总能遇上报恩的。引荐不少小乐队,肯定红过几个,提起他如遇贵人,全是感激。
但这些在池衍看来太操蛋,自我封闭几年,误以为能起码趋近不以己悲。现在稍恢复一点社交,又迅速陷入人心难懂的泥沼,连自己亦如此,整个世界只有向其非是简单的,一眼能看透,爱恨都赤诚。也或许是他祖传的偏执,想我多年敬你爱你如父,不敌亲生儿子我认,但我甚至也不敌千万个别人。这该怎么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