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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杀手 Barrett 2658 字 2个月前

“把手机号当快递单发来,不是要亲自送的意思?”池衍揉眼睛,再睁开里面铺一层红血丝儿,“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猜你是上飞机了。”

向其非朝他晃手机,“要单纯没电了呢?”

池衍答:“高铁过来得十个小时。”

“啊?”没懂,追问,“啥意思?”

池衍叹气,“就是机场没找着,我也来得及再往车站去一趟。”

路上打算问的事,也就暂时忘干净,见着人,心全不一样了,只剩高兴。自己想干什么,池衍一猜就中,神不神?反正又摇着尾巴贴过去,凳子往前拉,看他发红的眼,心疼,“你又不睡觉啊?”

“赶工,忙,”池衍站起来要走,“没空睡。”

“那也得睡啊,”向其非背起包,两步跟上,滔滔不绝:“我昨天看了不错的房子,咱俩可以一起租,摊下来一人三千五不到,我觉得还行,你也不用太辛苦,而且大部分时间我在学校,也就周末回来,还能一块儿接小筝”

池衍停住,回身看他,憋笑,“你小名是不是散财童子?”算是个拒绝。

之后便领他去打车,向其非跟着,前面的人认路,大步流星地走,基本不看指向。不主动说话,但也没开口问他要光盘,向其非不提,总觉得给完没借口赖着。

一块儿坐后排,池衍让师傅往林后社开。向其非错过当年云南行,标准意义上的头次南下,特别精神,扒窗沿往外看,厦门比北京热,外套早脱了抱怀里,薄毛衣灌进风,有海味儿,和秦皇岛像。他缩缩脖子,路边儿上一只土狗就路灯杆子撒尿,回头指给池衍看,出租一个急转,肩膀沉了,边儿上的已经睡着一会儿,半杯咖啡算白喝,顺着椅背靠过来,姿势别扭,呼吸沉稳。

歪头看,池衍离他咫尺,胳膊贴胳膊,能闻见他身上很浅的柠檬味儿,盯着发旋也能出神,想柠檬何时这么好闻?师傅扶稳方向盘,隔后视镜窥他俩一眼,吐噜一串方言,向其非没听太明白,猜出最后一句,“回得晚还有哥哥接哟。”

他朝前面傻笑,不敢乱动,怕给人吵醒,腰杆儿绷直,操标准普通话,“他才不是我哥呢。”

司机换普通话,“那你们两位什么关系噢?”闽南腔重,向其非笑,“不说不说。”说了就不灵了。

两公里的路,掐表开六分钟,池衍下车还是满眼铺红。找附近开一标间,问前台要瓶眼药水儿,从楼下拎份木桶饭上去,塑料饭盒塞满档,再捎带两瓶百威。向其非掂着袋子:“打包的还能叫木桶饭吗?顶多叫塑料盒饭。”

池衍赶他上电梯:“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

结果刚刷开门,插好电卡,池衍沾床就睡,向其非趴床边儿,轻轻吹他眼睫毛,抱怨:“你怎么每次来接我都这么困啊?”

没人理他,盘腿坐地上把饭扒了半盒进胃里,味道一般。手机充上电,摁开,池衍发的短信往外弹:火车还是飞机?去接你。

这不就是想我了吗?向其非伸直食指戳池衍眉心儿,还不承认。

他一点不困,帮池衍把衣服收起来,风衣口袋里的烟盒见底,打火机挨胸口放,简笔画儿给贴上塑封。他把东西收好,衣服叠整齐,抱膝在原地坐会儿,脑补千万遍池衍行凶的可能,都觉得扯,别人嘴里的,和他亲眼看过的池衍,总天差地别,信谁?反正此刻,没理由信别人吧。

跪起来往前趴,知道对方不会回,小声问:“你不会是光对我好吧?”想想又补一句,“还有小筝。”

换个姿势,手肘又支床垫上,托起下巴:“诶,你会不会是有点儿喜欢我啊?”

总算把人折腾半醒,向其非吓得退后两步,膝盖跪遥控上,疼,忙捂嘴,暗骂自个儿话忒多。池衍眼睛撑起条缝,嫌灯太亮,看不清人,嗓子眼儿里挤出俩字儿:“阿默?”

话出口便清醒,坐起来,指腹推额头,“抱歉。”语毕,他翻身下床,进隔间洗漱。

向其非在外面干笑:“哈哈哈,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关完灯躺自己床上,看见天花板裂了道缝,很细,不仔细看也不明显,心说要是现在塌了,把我俩砸死,也算殉情。又想,单恋算殉情吗?要不算那就不死了。诶,可要都在一起还死什么?那就好好活着呗。

那边是池衍在一旁辗转,布料摩擦声扎进耳道,一声不落全听完,十几分钟后归于平静,刚合眼,又觉得空调热,起来找遥控器,发现池衍正贴边儿睡,单人床也能空出半张。

他总在给人留位置,给阿闹,给秦筝,现在这是给谁,给他最不想提起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