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很静,静得能够听到极远处穿廊而过的风声。皇帝坐在案后,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殿辰身上血污,并不说话,目光也并不如何严厉,可表面上的那层伪装终究一点点地褪去了。

“李医师呢?”

良久,殿辰说道:“我回世子府后,平顺说您将他召走了。”

皇帝不置可否,静静一笑:“难道除了李温,你就找不到其他人能替肃儿疗伤了?究竟是李温的医术比朕派去的医官更高明?还是说,李温知道一些朕的医官不能知道的事?”

见殿辰沉默,皇帝安然倒向椅背,语调平静地道:“朕说过你总归是年轻,孩子,你以为你能瞒过朕什么?朕安插的人手可不止在世子府,整个金陵,整个大燕,都是朕的天下!”

大殿冷寂,殿辰抬眼望去,只见皇帝穿着龙袍,帝王图腾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连带着他的喜怒哀乐,都在那华贵的绫罗绸缎中变成了一种僵硬的符号。

“肃儿很让朕失望。”

无声中,皇帝兀自说道:“他那肚子,能瞒得过人的眼睛,可却瞒不过织造局的软尺。若他当真决意留在金陵,与你琴瑟和鸣,此事你俩为何不公布?朕想明白一些事后,心里甚感哀伤,那么个小东西,这么多年可是把朕耍得团团转啊。”

不是装恩爱吗?既然如此,那他就将计就计,索性今日就要了南肃的命:此人可是我儿的妻,两人恩爱有目共睹,天下人都说一说,朕怎会痛下杀手?

呵,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觉睡多了难免会做梦,这实在是比将南肃终生囚禁在弘福寺省事多了。

可惜,终究是没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