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浑浊的眼睛望过去,这双眼睛早无年轻时的锐利,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疯狂与痛恨, 他狞笑道:“你拿什么给冯元明作保?拿你的身家性命吗?”

那人顿时白了一张脸,频频叩首道:“臣不敢。”

书房一片死寂。

仿佛有人正在悄悄地看着他, 待他抬头, 那如影随形的黏腻视线又消失了。

明明书房温暖如春, 师焉却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已经老了,酒色丹药交攻加快了他的衰弱, 当年能策马扬鞭征战沙场的一方雄主,竟慢慢成了这个癫狂样子。

书房中不少人都是老臣,如今见到师焉花白头发下那双理智全无的眼睛, 心中唯有叹息二字。

却什么都不敢说。

毕竟上一次, 劝谏师焉的人的脑袋, 还悬在正阳门。

幸而已经入冬, 不然夏日一人头高悬,气味难闻,蛆虫遍布,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去,把鸡鸣寺的法师请来。”师焉沉声道。

“陛下是说,请鸡鸣寺的法师?”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战战兢兢地问了一遍。

一方砚台携带着风声飞了过去,咣地砸在了问话宫人的额角,砸的人一个踉跄,鲜血登时渗出。

师焉面色青白交织,“去!”

那宫人捂着额角,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至晚上,师焉终于将众臣放回。

书房重归一片安静。

师焉喘着气,然后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

什么都没有。

他心却没有就此放下,他慢慢转过头,在听到声响之前,又一次豁然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