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座太高太远, 除却近臣, 无人看得清, 也无人敢抬头看。

若是细看,当能看出皇帝平静下竟有几分难言的倦意。

他唇瓣不知为何被弄得红肿,唇角处有两个裂口,稍微舔一舔,即有火辣辣的痛楚,仿佛先前哭过了,薄薄眼皮亦有些肿。

“叩——”

众臣跪地叩拜。

李成绮开口,“众卿平身。”

嗓音沙哑,不复白日清亮。

山中比山下冷得多,众人只当是小皇帝着凉受寒,有好些对新帝满腔热忱的臣子还在暗中担忧皇帝身体是否有恙。

众臣落座。

李成绮怎么坐都不舒服,平日里细嫩不见光的皮肉被磨了个遍,虽然上过药,但伤处的疼痒与药的清凉交攻,更是难受,因而面色愈发冷淡。

看得靖尔阳提心吊胆,几乎起了退缩之意。

你怕什么?

他在心中唾骂自己。

那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外甥,就算当了皇帝也还是你外甥,你怕他做什么?

他艰难地吞咽了下,举起酒杯的手犹在颤抖。

重新洗过的长发还微微湿着,李成绮虽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洗。

方才狼狈不堪,面颊头发都被侵染,不重新洗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人。

李成绮拿起酒杯。

靖尔阳的目光一瞬间锁定在他身上。

酒液斟得很满,稍有不慎或许就会淌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