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躬身接过,颔首道:“是。”

衣料擦磨,李成绮听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方才换了件玄云色常服来见李成绮,李成绮腿上足上都有水,蹭到衣服上,氤出一片深色。

李成绮坐得不稳当,趁着谢明月垂眼看文书时,还要折腾。

谢明月本危坐着,脊背挺得极直,因为李成绮的缘故,第一次坐得有些躬身。

一滴汗顺着紧绷的下颌淌下,落到文书上。

渗出漆黑一片。

李成绮屈身向前,指尖一刮谢明月的下颌,轻笑着道:“孤先前说了留一扇窗子,先生不听,你看看,热成这个样子。”

谢明月闷哼一声。

他们都知道为什么。

李成绮又坐了回去,“求先生交给我。”他低声道。

谢明月手背青筋陡地隆起。

但他握着文书的手还是平稳无比。

“满空来与靖尔阳皆心怀不轨。”谢明月的声音听起来不复往日那般温和清朗,低沉微哑,几乎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宴上陛下的酒,被换了两次。”

文书千字,被谢明月简单地概括成了一句话。

先被满空来买通了宫人,将普通的美酒换作毒酒,而后是靖尔阳,将毒酒另换。

李成绮听着都觉好笑。

他竟天怒人怨到了这个地步,一日两场刺杀,哦,不对,或许不止两场。

李成绮半眯起眼睛,然而在这种时候,落入谢明月眼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酒不必换回来。”李成绮淡淡吩咐,“靖尔阳为何要杀孤,”他在询问谢明月,“孤怎么说也是他的外甥,有孤在,他就永远是国舅,莫非李旒许诺给了他什么?”

谢明月后颈湿热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