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沈珩佳自己也觉得，自己不需要张莉柔。后来，他知道他错了，或许他不需要张莉柔做些什么，但他需要知道张莉柔好好地活着，就在她经常混迹的几个地方，酒吧、会所、家里，或者某个小破剧组，浪荡不羁，没心没肺得令人痛恨。

无论怎样，都好过她不在了。

沈珩佳记得很清楚，那是高三开学第一个星期的周五，因为前一晚刚下过大雨的原因，天气没那么燥热，阳光明媚灿烂，是个少见的适宜出行的日子，陶几觉得他最近压力太大了，约他隔天去爬山放松放松。

大约下午一点钟的时候，有警察到教室来找沈珩佳，把沈珩佳叫出教室，说是疑似张莉柔的女人死于斗殴，让沈珩佳去认领尸体。

后来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让沈珩佳想都不敢想，怎样坐上警车、怎样踏入太平间、怎样时隔一年首次看到这么不体面的张莉柔，他通通都忘掉了，只记得警察到学校找他的时候，九月的暖阳照在他身上，让他浑身透骨冰凉。

沈珩佳走后，教室里热烈地议论起来，毕竟很少有警察找到学校里来的情况，陶几天天跟沈珩佳在一起，对沈珩佳的生活再清楚不过，沈珩佳不可能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勉强熬到放学，立刻给沈珩佳打电话，但沈珩佳的手机却没有带走。

晚上十点，陶几和林秀云终于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找到了沈珩佳，沈珩佳呆呆地坐在长椅上，眼睛通红，看到陶几的一瞬间，他的泪珠成串地落下，无声地悲伤哭泣，陶几却痛哭出声，冲上去抱住沈珩佳，泪不成声地说：“班花花，你还有我们。”

沈珩佳顾不上林秀云还在场，紧紧地抱住陶几的腰，将脸埋进陶几的胸膛，那胸膛那么单薄却又那么温暖，是他仅有的慰藉。

林秀云推掉了之后几天的工作，将原本应该沈珩佳做的事情一力承担了下来，警察和医院那边都有相关手续要办，沈珩佳提出要自己去跑，林秀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还是个孩子啊，不该让你承担这些，如果你愿意，以后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母亲，我会对你和对球球一视同仁。”

但沈珩佳知道，那不一样，他原先住在陶几家里，可以说成是青春期叛逆，离家出走，现在却彻彻底底是个孤儿了。

林秀云怕沈珩佳想不开，这几天一直让陶几陪着沈珩佳，就连晚上都睡一个房间，沈珩佳后来再也没有哭过，就是常常发呆，倒是陶几，看到沈珩佳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要哭。

第56章 小矮子还算可靠

林秀云在张莉柔离开的第三天，沈珩佳已经逐渐接受张莉柔死亡事实的时候，才叫住沈珩佳，向他转述一些需要他知悉的事情：“你母亲是死于街头斗殴，身上倒没有大的伤痕，法医说，她当时极有可能从背后袭击某人，对方回身过来，在她小臂上刺了一刀，又有另一个人在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失手杀死了她。”

沈珩佳低着头没有说话，陶几默默地握住他的手。

林秀云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斗殴地点没有监控，目前警察也还没抓到嫌犯。”

沈珩佳问：“除了她，还有其他人遇害么？”

林秀云摇摇头：“警察没有发现其他遇难者。”

沈珩佳嘲讽地勾起嘴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论警察现在是否破得了案，张莉柔都得下葬，沈珩佳在跟林秀云沟通过后，决定带着张莉柔的遗体回老家下葬，需要跟学校请几天的假，陶几要跟他一起回去，也跟老黄请了假。

高三学习紧张，几天的假期或许就意味着学习进度的落后，但林秀云没有阻挠陶几的决定，并且提出要跟沈珩佳一起去他老家。

沈珩佳坚定地拒绝了林秀云，道：“谢谢林阿姨，但我可以的，有球球陪着我就足够了。”

陶几陪着沈珩佳一路护送着张莉柔的遗体回馨莲市，整整三十个小时的路程，沈珩佳几乎没有合眼，陶几心疼极了，强制性地让他躺下，枕在自己腿上，沈珩佳高大的身体蜷缩着，身形仍有少年的青涩，陶几捂住他的眼睛帮他挡住他，轻声说：“睡吧，班花花，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馨莲市的丧葬习俗古老而繁琐，要不是有沈珩佳的一个叔叔帮忙，沈珩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扶灵的时候，沈珩佳也要扶着棺木，他叔叔在一旁催促道：“快叫叫你妈，让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