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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拉德又回到過去的溫柔語氣。我的額頭貼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可是真的是我害的!夥伴當著我的面前死掉耶!?你不知道我內心有多懊悔!」

「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

乾燥的手指在我脖子後面的發際與衣領之間游移。

「你知道我殺過多少人嗎?我、古恩達、約札克都一樣。你知道我們殺過多少人、害死多少人嗎數也數不完。」

他像是在對小孩子述說往事,用小聲到彷彿來自遠方的聲音說道。那是把憤怒跟絕望,還有激動等情緒全部排除的說話方式。

「根本就數不完。」

「不過,那些事敵人吧?因為是戰爭啊。」

「不光是敵人,還有自己人。有許多比自己還要年輕,還是少年的新兵。他們都死了,都是我害的。」

「怎能說是你害的」

有時候就算獲得勝利也會失去性命。士兵的死是指揮官的責任。如果指揮官無能,年輕士兵可能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就先全軍覆沒。戰爭的輸贏在於統領的司令官,責任甚至延伸到領導人的君主。我們不知道害死多少人,至今我們仍不知道自己浪費多少原本可以不用殞落的生命,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我明知道會有這種下場還引發戰爭;明知道他們可能會因此而送命還是命令他們前進。光是命令他們犧牲性命這點,我的罪孽就比你來得深重。」

肯拉德再次喃喃說道:「是我命令他們戰死的。」

「生還者只是少數。」

停在頸動脈位置的拇指突然用起力,不過那跟薩拉列基摸我的感覺明顯不同,反而有種安心的感覺。就算我的眼睛看不見,這種感覺也可以告訴我,跟我說話的對象不是敵人。

「吉賽拉常常說應該可以多救幾個人的。她常常很懊悔,要是治療能夠更加迅速確實,或許還能多救十個人不,就算多救一個人也好。不過我很羨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