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末被宋煦阳搀着,从复健室慢慢走回来,看到父亲宋子明站在病房门口。

宋煦阳叫他:“爸……你来了。”

“嗯……我不进去了。你妈叫我送红枣粥来。我来看一眼小末,等下直接去高铁站。要去沈阳出几天差。”

“爸爸,”程末轻声说,“十二月了,那边都下雪了。你穿厚一点。”

宋子明把手里的保温桶和一只塞得满满的购物袋递给宋煦阳。“给小末买了点吃的。”他说,“照顾弟弟辛苦,自己也注意休息。”

说完,便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三个人沉默了几秒钟,宋子明说:“走了。”

父亲的脚步声沉甸甸的,在走廊里越来越远。他原谅了两个大逆不道的孩子,摘下了他们颈上的枷锁,又把那枷锁套在了自己的脚上,后半生甘愿为两个儿子负重而行。

宋煦阳把保温桶和购物袋搁在桌上,扶程末坐下。父亲买的东西太多,袋子在桌上没有立稳,放在最上面的一件东西头一歪,从袋里栽了出来。

旺旺大礼包。

旧时光排山倒海而来,融化在洗衣机里的半袋qq糖永远是世界上最苦的,而吃进肚子里的那半袋又永远是最甜的。程末心酸得不能自已。他用右手扯扯宋煦阳的袖子,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哥哥,去送送爸爸。”

“好。”宋煦阳大步追了出去。

受伤的左手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痉挛起来,程末按住左臂,调整着呼吸,等着这条还不怎么听话的胳膊安静下来。然后他突然发现,之前只能控制到手腕,但今天左手手指似乎也可以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