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宋廉门生,对宋宜之自然不陌生。却没想出宋宜之为何来。

未待他开口,宋宜之先行了礼。

“叨扰了,陛下言宫宴画繁琐,命臣从旁协助大人。”

一番话也让金朗本欲脱口的寒暄咽回了肚子里,嘴唇嚅动了片刻,看着左右无数双眼睛,终归还是换成了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

宋廉已经身故,皇帝还要猜疑试探到几时?若是不信他,又何苦再让他待在内阁。

终究是意气之言,倒真不能辞官归故里。忆起出事前老师的句句嘱托,又看了看眼前的宋宜之,对上了他沉浸淡然的双眸。读懂了什么,还是说出了那句违心的话。

“皇恩浩荡,轻罚宋家还准你留在京中,如此善待于你。你更需谨记,谨言慎行报效皇恩,万不可踏了宋……廉的旧路。”

边上的內侍与侍卫没察觉他语气的停顿,挨得近的宋宜之却是听到了,倏然浅笑道:“谨记大人提醒,家父铸成大错。陛下尚能不加罪于臣,臣必当牢记恩典,尽心侍奉陛下与公主。”

两人一番对话完毕,跟着宋宜之来的內侍里便走了一人。然而二人却不能放松,只是两厢无言的描摹着眼前景象。除了画画,再没别的谈话。

女眷这边由宋宜之勾勒,外官使臣则交由金朗。午间日光正好时,二人主要描绘宫宴外观,到了娱乐与晚宴时则要分开各画各的。

大约人到中年都想记录一些自己的丰功伟绩,于是陈泰就死命的造作,折腾手下这批人。

明明与前几朝相比,陈泰的这些建树当真搬不上台面。却偏偏还要弄成一副盛世太平的景象,要将自己的千秋宴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不过是记录一时的纸醉金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