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简单,」赵医生笑了,「他想要什么,就尽量满足他,把他像孩子一样对待。」

「那如果他眼睛好了,我又走了,难倒不是又伤害他一次吗?」

「唔……」赵医生是眼科医生,并非是心理科,被缪存设置的道德困境难倒了,沉吟了许久,他说:「但是我想,比起情感上的沉痛,一辈子的失明是更可怕的事,等他眼睛好了,他会发现,人生中其他所有问题,在看不见光明这件事上,都不算什么。」

赵医生最后说:「这样,你如果下不了决定,不如蒙起眼睛,体会三天看不见的日子,我相信那样你就能做出决定了。」

那天一早,骆远鹤带学生远行写生,缪存用眼罩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个笨方法,不管是赵医生还是他,都觉得挺傻的,缪存一边撞墙角桌角柜子,一边被拖鞋椅子腿画架绊倒,想喝水,找不到杯子,想看电视,遥控器都对不准电视的信号接收器,在嘈杂的沙沙声中,缪存席地坐在客厅中央,扯下了眼罩,四周一片狼籍。

那天中午,他跟骆远鹤通了电话,下午,他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骆明翰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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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骆明翰否认了高兴,还说更不高兴了,缪存沮丧地发现了自己不仅是在做无用功,而且还适得其反了。

“那我每天风雨无阻地来陪你,你心情有好一点吗?”他不甘心,更深入地追问。

“微乎其微。”

缪存张了下唇,没话讲了。

正向效果“微乎其微”,反向效果倒是明显,敢情他多来一天骆明翰就晚一天复明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