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里地之外。

宋知涉水走回清源镇的茶山,迈过冰凉的水,走了一个多小时,抵达的时候,裤子已经湿透了。他把鞋和袜子全部脱掉,提在手里,凉水刺激得脚踝和小腿冰冷。

茶田上的绿色稀疏了不少,露出地表上的黄泥,田埂里仅有零星几个茶农,都在心疼地护理自家的茶树,昔日忙碌的茶山归于一片祥和平静。

宋知很清楚,最稀疏的地方,该是他那块田,本就没栽种多久,大雨一来,该什么都不剩了……

但走到面前时,宋知惊讶地注意到,他的茶苗整整齐齐地插在地里。人尚且还在愣神,旁边一个女人把淳朴的脸凑过来,告诉他:“我们合伙帮你插好咯!”

宋知憔悴的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大家怎么……”

“不要客气,我们对你照顾不周在先,大家都担心惦记你,这算小事,还希望你,别见怪呀。”

宋知笑:“好多天没来,我都对它自暴自弃了,真是谢谢大家了。”

女人的丈夫也在旁边干活,他蹲下来,对宋知的茶苗疑惑地问:“芽发的位置不对呀。”

他女人说:“哪里不对?”

“枝又低又斜,根本不往上头窜,而且重栽三天多了。”他用指甲掐掐一个花芽,嘀咕道:“长得速度太慢,花苞又太多。”

宋知俯下身去看。

女人却急了,拽住自家男人走开,背对小茶爷,小声训道:“你没听说人家正生病难受呢。”

“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咯?”

他们吵吵闹闹地走远,宋知观察了几棵,发现确实如此。

花苞是茶树的天敌,会与茶叶争夺水分和养分,花开的好,茶叶的长势是不会好的。

他掐掉那些已经长大的花骨朵,又除去尚未成形的花苞,伤神费力地做完这些事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宋知垂着眼睛,看花苞零零落落掉了一地,剩下的苗全部成了光杆子,看上去相当脆弱可怜。也明白它们已经没救,愿意怎么长就怎么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