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劝道:“还小呢,先哄哄他,到时候我领他去买。”

女人还在生气,宋知把视线移到郑海忠身上,问:“大爷怎么样?”

“不见好。”她朝自己亲爹看过去:“在人家救生艇上非要把人拉上来,结果自己没拉住,落水里去了,出来就成这样。”

老头儿状态确实不容乐观。

多年来,前额叶切除手术的后遗症让他变得反应迟钝,日渐沉默。吵闹的人堆里,他静默地呆坐,就像一张年老泛黄的影像,眼睛的光泽次第全部消失,右手在身前凭空端着,手指枯槁,青紫血管浮在表面,不住地细微癫痫。

“大爷。”

宋知坐到他身边,轻声唤道:“大爷?”

郑海忠半张嘴巴,眼睛不动一下。

“你家鸡狗兔子我都带出来了,改明儿再给你送来。”

老头儿依旧什么反应也没。女人对他说:“谢谢你啊。”

“什么时候能好?用吃药吗?”

“用。平时一直服药控制,这次忘记带,算是犯病最严重的一回……唉,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等到水退走,我再带他上医院。”

女人说完这番话,便没再招呼宋知。她俯身把手伸进面前的大盆里,对一堆碗碟洗洗涮涮。

宋知打算再坐会儿就离开,忽然听到“啊……”的一声,郑海忠混浊的眼球终于动了动:“你来啦,臭小子……”

两人听到这句延迟过久的回复,对视一眼。

女人一脸无奈,终是叹了口气。她洗完盘子,让宋知帮忙将摞高的碗碟端到临时搭建起来的厨房。几个来帮手的人把饭盛进盘子,支开几张大桌,喊大家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