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偶像,就这个战队的。”姜鹤万分不舍,“老师都和你说了要转交给你吧?这可是我熬了一晚上做出来的策划案,你好好看看啊,到时候帮我要个签名。”

姜鹤说着又絮叨:“长最帅那个就是,不过脾气不太好,常年行走在违规边缘,我都在里面写了。”

姜鹤平时挺正经一人,谈起偶像来倒是仿佛年轻十来岁,宁裴不能理解他把一个脾气不好、经常违规的人当偶像的心理,本想翻开策划案看一眼,哪料姜鹤突然说:“快推我出去遛个弯,我要发霉了。”

宁裴顿觉后悔,方才切完水果应该直接走人,现在赶回学校,实验楼还没上锁。

宁裴看向受伤的腿问:“你可以下床?伤筋动骨不是一百天起步?”

“没那么严重,就是不方便走路,你去楼下帮我借辆轮椅。”他连上厕所都自己杵俩拐杖,就是艰难了点。

无法,宁裴只好根据姜鹤要求到底楼急诊部借轮椅,刷完身份证,正想转身,有人擦着他身后过去,一阵谈话声。

“还要不要吐,不然给你找辆轮椅?”白川扶着周厌焦急。

房子太久没住,下午他问周厌需不需要送台电脑过去,许久没人应答,心头咯噔,心想是不是网上的言论让周厌十分愤怒,不知道是谁透露周厌撞见现场,大义灭亲把人送出基地,大家都想问一问周厌是何感想。

匆匆爬上网观摩一阵,确保周厌没有出来骂人,白川松了口气,但这气还没咽下去,周厌电话打不通,白川放不下心还是打算亲自去看一眼。

结果一推门,周厌衣服未换躺在沙发上,地上几个空酒瓶,这下白川真要咯噔了,前几年周厌训练没日没夜不要命,早就熬出胃病,滴酒不能沾,他还没开口,周厌就扶着沙发背呕吐起来,脸色惨白。

“死不了。”周厌吐得说话声音沙哑,听得刺耳,白川不再多嘴,扶着他拐上电梯。

宁裴停顿半分,待身后人群经过,又推着轮椅转身朝住院部过去。

外面冷,姜鹤只要求在走廊转,去护士站和护士们沟通交流,要到几个号码,问宁裴:“你要不要?你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没回应,一回头,宁裴站是站他身后,却拿着手机认真看,八成是在看什么文章,姜鹤无奈,“问你呢。”

宁裴一心二用,姜鹤说什么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话题他不感兴趣,干脆装聋作哑,被逼问,头也没抬地拒绝:“不需要。”

“你当真要和你的实验室过一辈子?”

姜鹤还以为宁裴会说肯定答案,没料到,宁裴居然放下手机,认真思考一会儿,“一辈子指多长?”

这题真把姜鹤难倒,这谁知道?

“我承诺不了。”宁裴把姜鹤问题当真,想当年他也和人承诺过一辈子,后来这一辈子原来也才短短十几年。

姜鹤听出他话里有话,略显诧异,宁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还要逛逛吗?”宁裴很想放姜鹤一人坐轮椅驰骋,他刚才搜了一下医院的轮椅,发现并没有电动功能,难怪推着走的时候撒手就不动,祈祷姜鹤最好说不需要。

然而事与愿违,姜鹤说:“去楼下吧。”

既然出来,让他这么早回去是不可能的,宁裴只好把人推进电梯,到了底层,电梯门开,门口摆着垃圾桶,姜鹤喊:“等等。”

他把刚才要来的号码从口袋掏出来,作势要扔,宁裴问:“你干什么?”

姜鹤遗憾:“本来就是给你要的,我要来有什么用?性别都不符合我要求。”

“你主动要的?”宁裴问。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要扔?”主动要来,更应当珍惜。

姜鹤一愣,心想得,宁裴总在这些事情上坚持,干脆不扔,往宁裴口袋一塞,宁裴躲闪不急,手伸进口袋要还给他,被姜鹤握住手腕,难得和人这般接触,更加不适,还未开口,听见有人喊了姜鹤一声。

姜鹤笑着回头,看见白川,“好巧。”

白川也说:“好巧。”他视线落在姜鹤和宁裴交握的手腕上,又觉宁裴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姜鹤替他解答,“这就是租你房子那个,我师弟宁裴。”

昨晚事多,白川忘性大,现在想起来,刚想打个招呼,姜鹤就激动得快从轮椅上站起来,同时松了手,喊,“厌神?”

白川回头,果然周厌跟着他过来,白川道:“我马上就好。”

周厌未应,胃里翻涌,视线落在宁裴手腕,那里被落下来的衣袖遮住,刚才牵手那一幕落入心底,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剖开,遏制他的呼吸。

这么多年过去,宁裴身边有新的朋友,甚至有了恋人,也是正常,他该替他高兴,祝福他,然而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嫉妒的心。

视线过于灼热,宁裴垂下眼去,想来也是,短短两天,居然再次见面,定然惹人不快,他镇定地抓住姜鹤轮椅,落入周厌眼中,十足的照顾姿态,当年这份体贴只有他能体会到,如今却给了别人。

然而这个别人还在问白川:“能要签名吗?”

他当然不会给签名!

白川了然一笑,他和姜鹤认识很久,就连宁裴的房子都是姜鹤牵线搭桥,知道姜鹤把周厌当偶像,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带他们见一见,没料到恰好碰上,正想答应,却瞥见周厌面露不快,连忙道:“下次我给你送过去,我们急着去挂水。”

他给姜鹤解释一遍,说周厌胃病犯了,其余也不多说,姜鹤只好退而求其次,恋恋不舍,目送他们离开。

姜鹤此行已经足矣,一路上给宁裴介绍周厌,换来一堆沉默,姜鹤停下单口相声问:“你累了?”

正好找到借口,宁裴立马承认:“是。”

“那我们回去?我已经满足了,多亏你今天来。”

宁裴却不满足,今天就不该来,半分不想今晚再靠着药物入睡,明明心如止水,生理反应还是逃不过,人体当真是最值得研究的,幸好现在还没出现口渴状况,他推着姜鹤回电梯口,没料到两人还没进电梯,姜鹤接到了白川的电话。

白川问:“你方便吗?”

“我方便,我的腿不方便。”

白川沉默,走投无路:“那么你朋友方便吗?”

姜鹤看宁裴一眼问:“什么事?”这得看情况。

白川无奈:“基地临时有事,我必须得回去,但是周厌这边需要有人看护。”

夜间急诊,医生护士才寥寥几个,还是先紧着重症,周厌这种自己能动还没瘫透的,挂水得家属盯着,他问:“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你朋友帮我看一会儿人?”

实际也没抱什么希望,周厌从进输液室插针到现在半句话没吭一声,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之前有过胃穿孔经历,白川真怕他下一秒进抢救室,他打着电话,并未发现刚才无半分动静的人这会儿突然单手紧紧攥住扶手,没抬头,耳朵却专心落在他的电话上,心跳如雷,继而心脏又重重坠落,暗骂自己简直痴心妄想。

宁裴无心去听姜鹤在说什么,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姜鹤所在楼层,跨出去的时候,姜鹤说:“当然可以,是吧,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