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瞧着诡异,小主别冒险。”南殊也并不想真的碰,见状也就收回了手。
她看着菜肴上明显的粉末,目光这才看向地上:“这是什么毒?”
小方子被踹的差点儿吐血,他还没吱声。身后的小福子又是一脚,他磕在地上门牙差点儿飞了,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红……红颜散。”
红颜散是什么南殊并未听过,倒是身后的竹枝面色一变。凑在南殊耳边嘀咕了几句,南殊的脸色这才跟着难看许多。
她看着那帕子包着的东西,在看着地上的人,眼神冰冷:“袁奉仪倒当真儿是想让我死。”
连下的毒道是如此的狠毒,像是恨不得她挫骨扬灰。
南殊不懂,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袁奉仪,从见自己的第一眼开始对方就对她有着浓浓的恨意。
“小……小主一早就知道了。”小方子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短短几日瘦了一圈,抬起头甚至于都能看见他眼下的乌青。
“小……小主。”小方子眼发颤:“奴才也是没有法子。”
自古大家族在宫中都有那么几个眼线在,袁家自然也不例外。
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棋子培养起来并不容易,故而平日里也只是传些宫中的消息。
可自打袁奉仪入了宫,却是怎么作死怎么来。
小方子亲眼看见,当初与他在一起的小李子。如今正在掖庭中,被毒哑了嗓子,上次他去看他连手都没了。
他害怕他跟小李子一样的下场,可是袁奉仪的话他却不得不听。
“我爹娘老子都在袁家手上,袁奉仪吩咐,奴才真的不敢不做啊。”小方子边说边在地上磕着头,说完又吐出几口血来。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害小主。”身后小福子却是翻了白眼,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
南殊瞧着他十二三岁的样子,刚刚那几脚却是招招用力,再踹下去人只怕就要被踹死了。
她才道:“先停手。”
小福子这才罢休,乖乖地退到一旁。
南殊重新看向地上:“袁奉仪出了吩咐你下毒之外,还做了什么?”
她必须要弄清楚,袁奉仪对她的恨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小方子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南殊见状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目光落在那地上的食盒上:“你不说可以,把这个吃下去。”
她手一挥,小福子二话不说立即就上前拿食盒,作势就要给他喂。
小方子吓得血色尽失,面如白纸,几乎是奋力地挣扎。
可他被绑住了手脚,背后又有小桂子压着,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眼睁睁地看着小福子将那下了红颜散的菜肴就要送到他嘴里。
他浑身哆嗦着,身下一阵热潮,淅淅沥沥的声音从他下半身流了下来,他一边颤抖着一边道:“我说……我说……”
“啧。”小福子嫌弃地往后一蹦,转过头讨好地冲着南殊道:“小主,他吓尿了。”
小方子底下一摊水,人倒在尿中吓得双目失神。
她看了看那帕子里红颜散,越发庆幸一开始就发现了小方子有问题,若不是早早就做了打算……
掌心捏在扶手上,南殊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后怕。
“奴……奴才坦白。”都吓尿了,接下来小方子也就不敢隐瞒。
他浑浑噩噩的倒在地上,惨白着脸:“奴才是后来才启用的。”
琼玉楼刚选人的时他就稀里糊涂的成了这儿的奴才,当时袁奉仪还算是有脑子,知晓不能轻易动他。
直到小李子没了后,袁奉仪这才吩咐他做事。
“奴才总共就办了两件事。”小方子跪在地上,声音发虚:“第一件事就是当初赵良媛拿刀冲进来那事,袁奉仪想让小主被砍。”
“再……再有就是今日让奴才给您下药。”这两样他都没办成,第一件事他露了馅,第二件事却没想到当场被抓。
“还有呢?”袁奉仪对她恨意从何而来,南殊问:“之前她还做了什么?”
“之前的那个叫小李子。”小方子说着看了南殊一眼。
琢磨了一会南殊倒是当真儿想起来了,小李子,当初那红宝石腰链的事就是他最后背的锅,殿下当时气狠了,将他贬去了掖庭。
想到掖庭,南殊的手攥紧:“他做过什么?”
小方子不想回,可抬起头,小福子举着那盘菜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面色发虚,自己左右只有个死,倒也没什么好瞒的,总好过吃了那红颜散烂死的好:“他是内务府的奴才,动起手来比奴才方便些。”
“小主当时搬来琼玉楼第一天送的那不合规矩的衣裳,便是袁奉仪让他送的。”
“还有那腰链……”
南殊捏紧了扶手,那么早开始袁奉仪就对她动手了?
内务府的张德顺只是随意拉了个奴才来说是送错了,之后这事便也就不了了之。
却没想到是袁奉仪,当时她甚至于不知道袁奉仪这个人,两人也没见过面,袁奉仪对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恨意,第一天就想对她动手。
她在哪里彻底得罪了袁奉仪,以至于对方恨她入骨,不惜杀她而后快。
南殊闭上眼睛,指尖敲着扶手,手心渐渐的变得冰凉。
“清凉台。”她一直都怀疑清凉台有猫腻:“当初是不是袁奉仪在熏香里下了东西?”
袁奉仪下的乌龙子使殿下动情,却没想到被她捷足先登了。
只有这点才能解释为何袁奉仪如此恨她。因为她一开始她就是袁奉仪的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是。”小方子跪在地上满脸的苦涩:“是当时袁奉仪让小李子加在熏香里,乌龙子本就是香料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未免事情泄露,袁奉仪一开始就在小船上等着,哪里知道……”
他抬起头来看了南殊一眼,哪里知道临到最后冒出个宫女来。当时袁奉仪趁着天黑,慢慢的将船往画舫靠近,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听见里面的动静。
透过窗户她将里面的场景看的清清楚楚,她躲在船舱中一整夜,亲眼看见殿下宠幸了别人,看着自己设下的机会被别人捡走,这叫袁奉仪如何不恨?
小方子没说完,南殊看着他那面色也明白了。
下药的是袁奉仪,得宠的却是她,也难怪一开始袁奉仪就对她恨之入骨。
可是……攥紧的手心松开,南殊面色骤变。
既然清凉台那晚是袁奉仪自己想得宠,那让她送酒的小太监又是谁派去的?
回想落水那日听见的小太监的声音,南殊浑身泛凉:“推我下水的人不是袁奉仪?”
小方子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飞快的摇头:“不是。”他道:“主子吩咐过我去做,奴才没做到。”
当时南殊身边根本就不带小太监,他根本就没机会下手。
后来见南殊落了水,他也就没坦白。
南殊愣在原地,这时门口一阵轻响,看守的竹青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面色惨白:
“小主,永和宫传来消息,袁奉仪中毒而亡。”
“如今一大堆人正往这儿赶,说……说是小主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