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奉茶的宫女的身后,直到走到靠近门的地方这才反应过来她昨日已经降了位份。
她呆呆地坐了下来,抬起头往前看去。南殊正在与人说话,她侧过脸正在听了什么,随后忽然微微一笑。
耳侧的珍珠坠子落在那张白玉似的脸上,微微晃荡。哪怕是隔得远也能感受到自己与她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周承徽往后方看了眼:“说实话之前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那么几分气性。”之前她见这位殊承徽虽是漂亮,但却是畏畏缩缩的。
像是纸糊的老虎,虽然精致好看,却没半点儿底子。
她看过两眼后便没在关注,毕竟这后宫中光凭漂亮活不长久。却没想到自打落水之后,这人倒是长了点胆子。
南殊笑了笑,没回周承徽。她可没忘了这周承徽也是永和宫的人,只要这幕后之人一日不抓住,她谁也不信。
周承徽从袁奉仪那儿收回目光:“打铁要趁热,你这巴掌害的她丢了位份,没了脸面。她此时只怕恨你入骨,自个儿当心着吧。”
“周承徽只怕是误会了,袁奉仪以下犯上,南殊只是在自保。”南殊没接话,反而道:“况且有殿下在,太子妃在,南殊什么都不怕。”
周承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再也不与她说话了。
珍贵嫔几乎是最后踩着点子来的,太子妃请安都要结束了,她才不急不慢的赶了过来。
请安结束后,南殊出去后瞧见珍贵嫔的轿撵。她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轿撵两旁都是殿下给的亲兵,浩浩荡荡地抬着轿撵往荣华殿走去。
南殊收回目光,身后,袁奉仪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后背上,直到到了永和宫她才开始发狂。
“为什么?”偏殿内的东宫昨日里已经砸得差不多了,显得格外空荡荡的,袁奉仪找不到东西只能扔着迎枕出气:“为什么还没动手?”
“废物!去将人给我叫来!”
寻春端着托盘走过去,劝慰:“昨日小主就叫了小方子来,今日再叫来只怕会打草惊蛇。”
她放低声音去劝:“许是不好动手,小主再安心忍耐两日。”
袁奉仪哪里有这份耐心?她如今最想见到的就是殊承徽去死。
药碗放在桌上,她看都没看二话不说就直接掀了:“我就想要她死!”
寻春的手还未收回去,刚盛出来的药就泼了她一手。
她立即吃痛抽了回去,药碗砸在地上滚了滚,袁奉仪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见她的手背烫的通红,面色有些不自然:“下去洗洗吧。”
寻春低下头,看着地上那被主子砸的为数不多剩下的碗,擦了擦眼泪跑了出去。
袁奉仪在永和宫怎么发疯,南殊并不知道。
她此时正在琼玉楼中喝汤,她刚从太子妃那儿回来,后脚刘进忠就来了。
刘进忠面上带着笑意,亲自将那紫砂锅放在桌面上:“殿下吩咐了,让奴才看着殊小主用完。”
“殿下如此惦记着小主,这恩宠可是头一份。”
南殊看着那比头还大的紫砂锅,没忍住打了个哽。她昨日就撑得晚膳都没用,今日怎么又送来了?
她不觉得恩宠,只觉得脑袋大。
“刘公公,我真的……”
“殿下说了,小主必须喝。”刘进忠甚至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板着脸毫不留情:“奴才得看着小主喝完,这才能回去复命。”
鲟鱼汤肉鲜味美,南殊喝到第四碗就想吐。她泪眼汪汪的实在是撑的浑身难受。
一时不知道殿下这是为她好,还是在折磨她。
刘进忠始终在一旁看着,眼瞧着殊小主一脸菜色又往她肚子上看了看,这碗也不大啊,就拳头大小。
殊小主再喝下去就要哭了,他这才咳嗽了一声:“殿下说了,不喝完也行。”
南殊立即放下碗,仰起头,又见刘进忠一脸不自然道:“但是殿下有要求,让殊小主欠着,日后殿下会找殊小主要回来。”
就知道殿下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南殊这个时候也不敢不答应,只能点头,走的时候刘进忠还道:“明日奴才再来。”
刘进忠一走,屋子里的奴才一脸喜色,南殊见状,揉了揉撑着的肚子吩咐:“这事不能往外说。”
虽不知道刘进忠过来有没有人看见,但琼玉楼的奴才绝对不能对外多嘴。
琼玉楼的奴才嘴巴严严实实的,南殊又喝了两日汤,小方子却一直没动静。
盯着她的竹枝都奇怪了,嘀咕:“若不是亲眼看见他进了永和宫,奴婢都要以为是冤枉他了。”
南殊也觉得奇怪,袁奉仪那日的眼神分明是想将她给吃了,怎么会还不动手。
“别离那么近。”南殊琢磨了一通这才想明白,她午膳一般都是喝汤水,晚上她就吃不下了。
茶水小方子碰不到,汤水则是刘进忠送的,小方子更是没法子动手。
人来人往的,想必是没机会。
“给人动手的机会,最好是当场人赃俱获。”南殊手指敲了敲桌面:“暗处看着,不信他没动静。”
竹枝点头:“奴婢知道了。”
她这几日一直看着小方子,的确是没法子下手。当晚,竹枝称头疼没去当值。
当晚的晚膳是小方子去御膳房拿的,他拿回来之后躲在了房中见四周无人,悄悄地将袖中的瓷瓶拿了出来,哆嗦着将那瓶子给打开。
红颜散的颜色是鲜红的,打开后看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可唯独他知道,这红颜散有多可怕。袁奉仪用这种毒,也是下了死手了,可见她对殊小主的恨意有多深。
永和宫中催的紧,袁奉仪这几日跟疯了一样,甚至开始拿他的亲人威胁,再不动手,只怕也活不下去。
小方子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瓷瓶往下倒。这东西太可怕,他唯恐自己染上了,屏住呼吸十分小心。
故而就没听见一道极小的脚步声朝着他靠近。
直到一声巨响,门被人用力踹开,几人冲上前将他给团团围住。
小方子慌的想立即就逃,刚转身,从窗户那儿跳进来的小福子立即就将他踹到在地:“狗东西,还想往哪里走!”
小福子瘦的跟个猴一样,上窜下跳的蹦跶,却飞速地将比他高一个头的小方子按到在地,抽了他的腰带绑了他的手。
还二话不说踹了他几脚:“吃里扒外的东西。”
“跟我去见主子!”
小方子被五花大绑压了进来,南殊正在屋子里喝茶。内务府刚送的碧螺春,她喝起来倒是极好。
瞧见小方子被压倒在地,她只掀了掀眼帘看了一眼便道:“动手了?”
小方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一早就怀疑他了,来了瓮中捉鳖。
这段时日来小主明着相信自己,背地里却是一直在防着,小方子身子虚浮,几乎是躺软在地。
“好好跪!”小福子往南殊那儿看了眼,随即一脚踹在小方子的肩膀上:“在主子面前要有规矩。”
南殊放下茶盏,示意她们几个将门给关上,目光这才看向地上的小方子:“他做了什么?”
“下毒。”小桂子将食盒拿上前,连带着还有那个瓷瓶。
盖子没盖好,红色的粉末漏了出来。南殊刚要去碰,小桂子却是拦住了:“小主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