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殊满是忐忑的走到太宸殿,门口刘进忠正在守着,见状立即上前相迎。
刘进忠昨个儿也挨了训斥,被殿下当众骂得劈头盖脸,腰都直不起来。
他伺候殿下这么多,还是头一回遇见孟昭训这番没眼力见的,乘他更衣那会子功夫还要闹出桩事。
心中不知骂了孟昭训多少回,但对着殊承徽却是不敢显露半分。
殿下如今对这位小主可正是新鲜呢,先甭还管能新鲜个几天,如今殿下正是宠着,给他天大的狗胆他也不能给人脸色瞧。
刘进忠抬起头来,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殊小主,殿下正在等着呢,小主请吧。”
南殊瞧见刘进忠这态度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满脸愁云,青天白日的,殿下应该不会将她如何?
怀着忐忑的心情推门进去,太宸殿内与以往一样庄严肃静,白玉台阶之上唯有殿下一人高坐其中。
他坐在黄花梨木的桌案后,头戴玉冠,湛蓝色的长袍落在桌案上,手中举着毛笔似是正在作画。
南殊站了半晌他都没抬起头来,见状还以为他是没瞧见,只能往前靠近:“殿下?”
她手中攥着铃铛,呼吸声都小了些。好在怯生生的声响落下之后,太子殿下总算是抬起头来。
凉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问得理所当然:“你来做什么?”
南殊:“……”
这番漠然的样子,好似昨个儿晚上在自己耳边咬耳朵,让她今日来早些的人不是他一样!
南殊一路上本就慌乱,生怕这青天白日的被人瞧见了。这好不容易到了这太宸殿,还要受这份气儿。
深深吸了口气,差点儿扭头就走:“殿下,不是您让嫔妾来的么……”
南殊娇滴滴地凑上去,拽住太子殿下的袖口来回摇动着。将脸靠在殿下的肩头,滴溜溜的双眼里满是讨喜的笑。
她撒娇的功夫就会这么两招,只是对付男人招数不用多,甭管使用什么招数,只要他吃就行。
南殊越发软了身子,靠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眉目眼睛里都是笑意,只是那清凌凌的目光瞧见桌面上的画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殿……殿下。”她喉咙紧了紧,声音都差点儿说不出话来,目光落在桌面上,实在是难以挪开。
只见那画卷上,画的不是旁的,而是月色朦胧,轩窗半开,紫檀木的圆桌之上美人娇怯惹人怜。
南殊看过一眼只觉得眼前发昏,急得立即匆匆地伸出手去挡:“殿下,殿下你这画的什么?”
太子手执着毛笔,笔尖正落在半空之中。见被她挡住眉心里浮出一丝不悦来:“孤画的美人图。”
是,是美人图。
南殊瞥过一眼,那副画是画的入木三分,极为夺目。可是!那画的人是她啊!
她一想到如此,整张脸都胀红了。
昨日之事本就难以启齿,那圆桌她都恨不得叫人给扔了。没想到殿下说好的放过她,今日却是光明正大地画了下来。
笔尖垂在她手背上,殷红的墨汁坠了下来,正巧滴在她的手背上。如玉般的手背一点殷红,显出几分旖旎。
宋怀宴垂眸看着她,淡淡道:“手放开。”
南殊手指微颤:“殿下……”她语气里透着求饶:“别画了。”
“为何?”宋怀宴抬头看她:“孤画得很好。”
是很好!人物场景都一模一样,教人看上一眼就能面红耳赤。可是越是像,她越是难以面对。南殊觉得此时面前若是有个地缝,她能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我……我不喜欢。”咽了咽口水,南殊只能想到这个借口:“我不喜欢,殿下别画了。”
太子殿下素来唯我独尊,哪里还会管她喜爱不喜爱。笔杆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让她松开。
南殊吃痛,手刚撤开。
太子殿下的笔尖就落了上去,那细细的毛笔上朱红色的墨汁,在那如雪般的肌肤上勾勒着,笔锋流转,所到之处美人越发昳丽。
南殊阻止不了,羞得浑身上下都是红的。
总算是瞧见他最后画的差不多了,到后头去见他又问:“睁开眼。”
怯生生的双眸颤抖着睁开,左右的看就是不往桌面上瞟。
太子殿下喉咙里溢出一丝笑,光明正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着,另只手落在她的腰肢上。
他细细的摩挲着,问的漫不经心:“孤还有顶顶重要的一处未曾下笔,你来找找,看你找不找得出来。”
南殊不想找,她压根儿不想看那副画。
目光瞥向那画卷上,先是未猜,而是巴巴的问道:“若是找到了呢?”
她想让殿下将这幅画赏给她,然后她要拿三把锁给锁住,将这副羞耻的画藏在床榻下面,让这幅画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找到了有赏。”那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知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宋怀宴喉咙里溢出一丝笑来。
薄唇上前,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唇,片刻后又挪开:“但是没找到可是有罚的。”
就知道有东西在等着她!
毛笔被塞入掌心,南殊忍住那份令她绝望的羞耻。附下身去看的极为认真,不肯错过那上面一丝一毫。
身后,太子殿下靠在黑檀木的椅靠上,悠闲的手掌落在她腰间,随意的把玩着:“寻仔细了哦。”
“若是寻错了,可是有罚的。”他强调。
南殊烦的要命,觉得他打扰了心智。扭了扭腰想学他用笔杆将他的手给抽开,可咬了咬唇却又是不敢。
她越发认真的去看桌面上的画,不得不说,这幅画画的极好。
之前她从未听说过殿下作画好的流传,只听闻殿下骑射厉害,一手字更是出神入化。
如今再看,却是觉得殿下的画实在是不该令人小瞧。她看那桌面上的画卷,才发觉昨日的自己竟是如此面色酡红,眼含水雾,细眉微拧着,似是难受又像是欢愉。
南殊面色有些复杂,画上的人是自己,她仔细看去只感觉跟自己照镜子一样。
定了定神,南殊想到他说的,找的越发认真。他画的实在是像,找起来倒是也快。
雪白细腻的颈脖下缺了那颗红痣。
南殊身段雪白,通身就犹如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无一处不是白皙细腻。唯独这颈脖之下坠着颗殷红。
平日里殿下也最是喜爱那处,千百般的怜惜。
如今这什么都画了,却唯独却少了这颗痣。南殊如何不知晓他是故意的,咬了咬唇,扭过头:“找到了。”
她笔尖落在那上面,宋怀宴闻言便是一笑:“真聪明。”
他凑上前吻了吻她的耳垂,放在腰间的手放下。起身后,一手握住她着毛笔的手,带着她轻轻往下一点。
如同无波无澜的水面上起了点点涟漪。这颗殷红的痣点上去,整个画卷便显得越发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