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实在是美妙,仿佛太阳下暴晒了整日的人终于盼来了一丝清风。我呜呜挣扎着,努力向那冰凉的方向靠近过去。但是那只手很快就收了回去,然后我被人重新按在了床上,被子又盖了回来。
我正想骂人,忽然有人用杯子碰了碰我的唇。我久旱逢甘露,张开嘴大口喝起来。
那人在耳边低声说:“别急,当心呛着。”
这人一如既往地爱说教。
我喝够了水,喉咙不那么难受了,又安静下来继续睡觉。
我就这样睡睡醒醒,神智一直不怎么清醒。稍微好点的时候,可以张开眼看看,只见房间里有两三个下人,一个男人则坐在床边。
我头脑里一片乱,恍恍惚惚觉得这幕凭地眼熟,那坐在才床边的人像我爹。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和我娘说:“晚晴被她推倒在地,头破血流。想不到大妹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丝毫没有手足之情。”
然后,同记忆里的一样,娘就会说:“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光凭封家小公子一句话,也说不得准。”
可我爹是不信的,他总是自负得很。他说:“你这是慈母多败儿。该把她送去云虚道长那里,好生管教一下。”
我娘那时候焦虑道:“雨儿还这么小,送出去了,叫我怎么放心?”
我爹斩钉截铁道:“就是因为还小,现在管教才来得及。”
别家父母威胁说要把孩子送走,都不过是吓唬一下。可我爹武人作派,说到做到,就真的把我送走了。
我就像是一下被人从床上拉到了马车上,记忆的片段一闪一闪的,眼睛里全都是雾。我听到有孩子在哭,又像是我自己在哭,哭得很是伤心。
我拼命地敲着那扇门,使劲扯着那个门闩,大喊大叫。惊恐、懊恼、委屈,全部堆积在心里,那感觉让人很难受,就像呼吸不过来了一样。
有人捉住了我挥舞的手,坚定地握住。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好,好,不送你走。嘘,不要怕,你哪儿都不会去的。”
这个声音似幻似真,却有着奇妙的安抚力量。我听着他低沉的话语,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