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呵呵笑道:“大少爷,您还没看出来?这阿文同您有些像呢!”
容嘉上再一看,发觉果真旁观者清。这阿文大概常年跑货,脸膛晒成麦色,而容嘉上养尊处优,皮肤白皙。除此之外,两人容貌竟然有三四分像!
容嘉上朝赵华安看去,笑着问:“赵叔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人物?”
赵华安呵呵笑道:“这真是巧了。我也都有七八年没有见过阿文了。上次在腾冲见他,他还是个拉着公鸭嗓的小孩子呢。”
“七年零四个月,赵老板。”阿文一丝不苟道。
“你这小子记性倒是好。”赵华安讪笑,“大少爷,这样更好。让他给你做个替身,防着那些老东西背后算计你。”
容嘉上冷眼看着,慢悠悠道:“换身衣服,戴个帽子,倒也能有几分以假乱真。也好,你就跟了我吧。”
“还不快谢大少爷。”赵华安隐隐松了一口气,笑容里又多了几分隐晦难言的狡黠,“我看就让他也姓容吧,彻底做了容家的人。”
容嘉上无不可,让手下把阿文带下去,教点规矩。容嘉上约了人在俱乐部谈生意,眼看时间不早,匆匆而去。
出门之际,他低声对陈秘书道:“去查一查,越详尽越好。”
陈秘书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容嘉上到了俱乐部里,同人谈完了生意,又开了个包厢组了局赌牌,还叫了个当红交际花作陪。
容嘉上受过冯世真的训练后,别的本事不提,至少算牌的本事是突飞猛进的。只要他愿意,可以横扫牌桌,打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只是因为是生意场上的应酬,他牌技再高,也都要左右谦让,适当地弃牌认输。几局打下来,憋屈得很,心里很是不爽。
正寻思着找个借口先回家之际,俱乐部的经理敲门进来,笑容可掬道:“容公子,有位桥本先生说是您的朋友,知道你在这里玩,让我们送一瓶酒上来。”
酒是陈年的苏格兰威士忌,最适合赌牌的时候喝。几位商客都十分高兴,忙命开酒。容嘉上借着去打招呼道谢的机会,终于从牌桌上脱身。
桥本正三却是在俱乐部后院里听京剧。因算着容嘉上肯定要来,还让店家泡了一壶毛峰。容嘉上到的时候,茶正好,倒进青瓷茶杯里,一股清幽茶香溢满了这间古香古色的包间。
包间里烧着火盆,暖意融融,洞开的窗外,夜色被庭院里的灯妆点得五光十色。对面的戏台上,锣鼓齐鸣,花团锦簇,一个白衣小生正在阵阵喝彩声中不停翻着跟斗。
容嘉上对戏曲并不了解,也无兴趣,只扫了一眼便坐下,和桥本正三彼此问好寒暄。
桥本前阵子回了一趟日本,除了安葬儿子外又还谈了几单生意,看样子已经从痛失爱子之中逐渐走了出来。
然而长子虽然死得太早,但毕竟久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桥本苦恼的是,仅剩下的这个次子,实在是一块敷不上墙的烂泥。
桥本二少最大的毛病,是蠢。因蠢而怯懦胆小,因蠢而贪利,因蠢而容易被人利用左右。桥本正三每日教导着二儿子,都越发怀念体弱但是聪慧的长子,越发对他这一房的将来感到绝望。一屋子妇孺,将来没有个当家男人支撑,何以为继?
或许是桥本正三的情绪太过鲜明。他两个兄长看在眼里,又本来就歧视混了血的庶子,便背地里撺掇着桥本正三从他们膝下过继一个聪明能干的侄子给他。
桥本诗织偷听到了这段对话,又气又急,一晚上掉了不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