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一脸赴死的表情,咬牙道:“钱二姑娘说,她姐姐嫁的,是郭家镇的……容家……”
容嘉上的表情凝固住。
“钱氏还翻箱底找出了一张照片,说是她姐姐和姐夫。”陈秘书的手哆嗦着,翻着资料夹,别着相片的那一页摊开在了容嘉上的面前。
相片已发黄,只有半个巴掌大,因为保存得不好,上面布满了褶痕。照片里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女子的面容已经看不清,可男人的脸却奇迹般地保持着可以辨认的清晰。
硬朗的轮廓,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
这男人像是直接从容嘉上见过的父母的结婚照里剪过来贴上似的!
容嘉上的手一抖,照片就像枝头的落叶一样,轻飘飘地落下,掉在了地毯上。
陈秘书汗如雨下,满脸苍白,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容嘉上。
容定坤早年曾抛弃妻女的事经过容太太在医院里喊的那一嗓子,已让容家公司内部的职员多少都有耳闻了。陈秘书昨天大清早拿到了手下送上来的照片,吓得险些跳楼。
容家大少爷替情人寻亲,寻来寻去,似乎寻到了自己亲爹头上。那究竟是个大误会,还是容嘉上真的和自己失散的姐姐……
陈秘书在家里抽了一整日的烟,几次想把照片烧掉,最后还是没有下手。他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让他给容嘉上去了电话后,然后一夜未眠。
这个决定,同时也是一个赌注。赌他的前途和未来。
容定坤如今看着就算醒里,也只能退居二线。容家太子登基即位,成为新主。容嘉上手下几名心腹干将,单说秘书,就有他和黄秘书两位。容嘉上却更信任黄秘书一些,去北平也带着他。陈秘书觉得自己如果不能铤而走险一搏,怕以后只能屈居黄秘书之下了。
知道了东家最不堪的机密是个赌博。要不一举成为真正的机要秘书,要不就被灭口。陈秘书决定赌一把。
“大少爷,或许这人是亲戚呢。”陈秘书干笑着,“兴许是您的叔伯……”
然而容定坤是家中独自,仅有两个姐姐,也早病死。堂辈的兄弟又怎么能长得这么像?
容嘉上静默地坐着,仿佛一尊雕像,冰冷坚硬,毫无生气。
陈秘书在容嘉上的沉默中如发了寒症一般颤栗着,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绝望之色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容嘉上突然爆发。他一跃而起,如猛虎狩猎一般扑去,抓着陈秘书的脑袋按在沙发里,掏枪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陈秘书又瘦又小,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摁住,脸陷在沙发里,呜呜个不停,浑身打摆子似的哆嗦着。
容嘉上拉开了左轮手枪的保险栓,把枪杆死死顶着陈秘书的脑袋。他浑身紧绷如一张拉到极致的弓,面孔是狰狞的,五官是扭曲的,双目迅速布满了血丝。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容嘉上脑海里喊着。
一三三
杀了他,再处理掉所有知道照片的人。这个秘密就会被永远掩埋下去了。
世真不会知道的。她会依旧像现在这样,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
然后等他在容家站稳了脚跟,把父亲送去外地疗养后,他就能娶世真了。
他们可以不要孩子,他不在乎。
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只要她是永远属于自己的。
所以,杀了他!
容嘉上急促喘息着,手背青筋曝露,冷汗沿着脸颊和鼻子滑落,滴在了他握枪的手上。陈秘书在他手下徒劳地挣扎,逐渐脱力,呜呜声也弱了下去。
容嘉上用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松开了手。
陈秘书滚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喘着气,涨红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容嘉上好似被抽去了全身的筋一般跌坐在沙发里,低头把脸埋进了手里。
陈秘书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哑着嗓子小声说:“大……大少爷放心,这事只有那小子和我知道。我们俩都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对外面泄漏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