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冯世真说:“先买一处房子,安置父母,剩余的,做聘礼,给我大哥找个媳妇儿。再有剩的,就是我的嫁妆了。”

“就这些?”容嘉上有点失望。

冯世真笑道:“普通老百姓过日子,不过就是衣食住行,婚嫁丧娶,还能有什么新鲜事。”

“比如你可以出国留学。”容嘉上说。

冯世真一愣,笑道:“老大不小了,早不做留洋梦了。要想学知识,在哪里不能学?”

“你不应该被埋没。”容嘉上认真地说,“你远远不止做一个普通的老师。”

“谁说我只能做普通的老师?”冯世真瞪他,“听着,大少爷,你也就罢了,算我倒霉。我会教出最惊才绝艳的学生来的,你且看着就是。”

容嘉上忍俊不禁,举起咖啡杯,“那我祝冯先生得偿所愿,桃李满天下。”

他们俩漫天闲聊着用完了早餐,等到手下把餐盘撤去后,容嘉上掏出了一副扑克牌,放在了桌子上。

冯世真不禁挑眉一笑,露出促狭之意。

容嘉上说:“你教了我那么多知识,其实我最想学的,你还没有教给我。我专门去打听过,你果真是金陵女子大学桥牌社的顶梁柱,现在学校里面都还流传着你的大杀四方的光辉事迹。在下有意请教,还请冯先生不吝赐教!”

容嘉上笑眯眯地抱拳作揖,一脸讨巧卖乖的笑容。

冯世真轻呵了一声,“这可是师门绝学。你这半路出家的弟子,是不够格学这功夫的。”

“资历尚浅,但是脑子够用呀。”容嘉上厚着脸皮道,“都说有教无类,又说因材施教。碰到我这样的天才,先生不该倾囊相授才对么?”

冯世真翻了一个白眼,抽出了纸牌,纤细手指灵活地把牌洗了两遍,掼在桌子上。

“来吧。只教你这一回!将来出去不准报我的名号!”

火车抵达白柳镇的时候,空中又飘起了细雨。天是带着灰的蛋壳青,雨丝如牛毛,寒气逼人。

冯世真自温暖的车厢踏上月台,冷空气灌进肺里,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一把大伞就在头顶张开,遮住了细雨,也遮去了一片天光。容嘉上风度翩翩地撑着伞,把胳膊朝冯世真偏了偏。

“你从哪儿变出来的伞?”冯世真纳闷,习惯性地挽住了他的手。明明看着他空着手下车的呀。

“我会变魔术呗。”容嘉上笑嘻嘻。

白柳镇虽又小又破,可车站外总有三两个招揽生意的黄包车夫。容嘉上却不理他们,带着冯世真走到路口。一辆在这样的小地方难得一见的漂亮的小汽车开了过来。开车的司机正是容嘉上最常用的保镖,副驾上则坐着另外一个保镖。

“白龙鱼服,乾隆下江南呀。”冯世真感叹。

“快进去,里面暖和些。”容嘉上把冯世真送进车后座,挨着她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