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韩亦程离开学校后毫不迟疑地敲开了旧物回收铺的门,在自己愕然的目光中解下随身带着的玉佩,换了五千块。

用那五千块,他们买到最早一班的机票,终于赶到了谢家祖宅。

“他当时拿着匕首怼着自己的咽喉,说如果不让我见我妈妈,他就血溅当场,丰瀚国际和韩东洲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起当时的场面,谢期年既心有余悸又觉混乱荒唐,“他的喉咙现在还能看到当时划开皮肤留下的伤口,而我见到了我妈最后一面。”

李博文脸上出现了动容神色。谢期年又淡淡地、惆怅地浅笑出声:“那块玉。极品冰种帝王绿,后来我见过一块大小厚薄差不多、但玉质稍逊、雕工也差着点的,卖了八十万。”

“重要的不是那块玉他为了我,只换了五千块去买机票,而是,那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韩家有遗传病史,阿程小时候身体非常不好,他周岁的时候,他妈妈三拜九叩进的山,斋戒了半年给他请了这块玉。结果为了我……”

谢期年的笑容越发惆怅,“后来我们找了很久,始终没有办法找回那块玉。”

送走了妈妈,回学校的飞机上,他记得自己一直裹在韩亦程怀里默默落泪。

妈妈再也回不来了。爸爸姓甚名谁,妈妈从来不提,外公也不肯透露,身在何方,他无从得知。谢家祖宅他永远不会再回去。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他愿意关联的,除了徐阿姨,就只有脖子上裹着包扎的绷带紧紧握住他的手的韩亦程。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我是一个透明的人,没有人需要我。”谢期年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是阿程说,他需要我。他只相信我,相信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即使他幼稚、任性,我也永远都是那个任何时候也不会放开他的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