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书楼里。
海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嘟囔着,“可难受死老头子了。”随即把腿盘上塌,脱了外袍,将全身拢在被子里,包成粽子似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小方桌上摆着一副棋盘,他捻起一颗子,自己和自己下起了棋。
看门的小童走进来收拾茶盏,见他这副架势,笑问:“爷爷又在跟谁下棋?”
原来这童子是海计的亲孙子,他儿子死得早,夫人亡故又没有再娶,身旁只有这个孙子。
海计明明是跟自己下棋,嘴里却道:“当今圣上。”
小童吓了一跳,“方才走的那两人?”
海计点点头。
“爷爷连皇上的棋路都猜得出?”
说来这海无算还有一项绝活,跟人相处一阵子,就能猜出此人的棋路,模仿对方下棋,下得八九不离十。
当然,他自己就是一位大国手,在当官之前就以棋艺绝顶闻名天下了。
海计又摇摇头,“猜不出,旁人能猜得七八分,这位只能猜二三分。”
小童跪在塌边换了茶盏,笑道:“爷爷一直有心出仕,奈何踌躇至今。为何先帝不行,太上皇也不行,唯独今上可以?”
“因为先帝和太上皇是真不行啊!”海计说,“至于这位……只能说,要是这样的皇帝我都不选,难道要等到入土去选阎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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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鹭根本不知道海计这么抬举他,他一回宫就无暇思索海计的难题了,因为高澄也给他丢了个天大的难题。
“你说什么?国库还剩多少钱?”
高澄汗颜:“这次犒赏完将士,存银不足……五万。”
“大梁是穷不错,可什么时候穷到这份上了?”
高澄委婉:“这……这太上皇南幸……”
凌青鹭:“行了你别说了,朕知道了。”
“呃,不知内帑……”
“国库都给搬空了,阁老觉得内帑里还剩多少东西?”
只用一天时间就离开了北宁,大部分人来不及带上家产,甚至家眷都带不全,结果太上皇还有余力搬空内帑和半个国库……他是不是早就准备好逃跑了啊?
凌青鹭知道,多半就是这样。大梁显出亡国之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父皇的性子,恐怕不止准备了一条逃跑路线。
好在目前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高澄也只是来知会一声,让陛下心里有个数。
屏退众人后,凌青鹭独自坐在书房中,反复思量海计的话,总觉得心烦意乱,难以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