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鹭猛地站起来,“快宣!”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门外跌了进来,是一位年轻的红袍小将,发冠狼狈,伤痕累累,俊朗的面容上灰尘斑驳。
他两三步走到殿中,几乎支撑不住地单膝跪下,嘶哑道:“陛下,数日前,我军于蓟门关落入埋伏,三万将士全军……”他犹带哽咽,“全军覆没!”
虽然不出所料,可当这份战报真的到来,仍是让人触目惊心。
凌青鹭握拳搁在桌案上,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嘎吱作响,许久,他沉问:“三万将士,是否英勇奋战?”
红袍将士听到这句,愣了,一时没有答话。
凌青鹭一拍桌案,喝道:“朕在问你!奔狼营的三万将士可曾英勇奋战!”
那将士似被拍醒,陡然悲鸣,竟是一声极力压抑却仍脱口而出的嚎啕。他痛声喊道:“三万奔狼誓死不退,奋战到流干最后一滴血,将蓟月湖染成了红色!若不是为了传回军报,末将绝不独活!”
“好!是我大梁男儿!你起来,让朕好好看看。”
红袍小将勉强站起来,抬头见了他的脸,不禁恍惚:“……太子殿下?”
闻言,谢秉对他解释,“平康帝日前禅位出城,太子登基有几天了。”
红袍小将已经无力愤慨,低头一笑,接受了皇帝弃城而逃的事实。
回完战报,他只觉得一阵虚脱,即将支撑不住,这时听到新皇的一句“你叫什么,军职如何”,便用最后力气答道:“末将阿连,是奔狼营长袭卫……长袭卫……”话没说完,眼前一黑。
凌青鹭忙道:“快宣太医,小角,给他卸甲,安置在偏殿。”
谢秉若有所思:“原来是他,长袭卫千户阿连。”
“小谢认识他?”
“此前听说过,京畿五大营有一位勇冠全军的将士,不但擅长练兵、熟知兵法,而且天生神力,内外兼修,出手有暗劲,放眼整个北直隶,单打独斗没人可以做对手。”想到这等人物也将同葬北宁,谢秉语气里满是惋惜。
说话间,张小角解下了阿连的铠甲,殿中几人再度沉默。原来他穿的并不是红袍,而是一件白袍。
过了不久,太医出来回话,道阿连只是累晕过去,本身伤势不重,身上多为战友之血。
凌青鹭松了口气,对众人道:“咱们的主将,这不就来了吗。”
虽然简单粗暴,但也别无他法。
又商量了半天,高澄、刘加晋、谢秉三人领命而去。
凌青鹭起身,对张小角说:“走,去看看咱们的新主将。”
刚进入偏殿,就见到已经醒来的阿连背对着他们,正将床幔拧成长绳,往梁上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