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只见凌青鹭面色阴沉如冰。
“你们在汤里加了壮阳之物,”他咬牙,“只、为、求、嗣?”
“陛下!”两人慌忙跪下,哀求,“看在臣妾多年精心服侍的份上,您就赐一个念想吧!”
凌青鹭本应大怒,可是不等他动怒,一股深深的疲惫感率先涌上来,“你们求的不是子嗣,是南逃。”他惨然一笑,“大难临头,真是什么也不顾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刚封了端王做储君,纵使你们真能怀上孩子,他容不容得下?”
“有什么容不下的?”凌玄泽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见他推门而入,凌青鹭道:“你能耐大了,出入我东宫书房,如同出入无人之境似的。”
“一个将死的皇帝,他身边的人,如何拦得住一个尚能喘几口气的储君?”凌玄泽道,“何况大家都知道,这个关头,我是最不愿害你的。”
“你来做什么?”
“和她俩一样,给你留嗣。”
“难不成你要亲身上阵?刚好,我进了壮阳之物。”凌青鹭冷冷道,“不过,你怕是生不出来吧。”
“皇兄当真不愿意在世上留一个子嗣?”凌玄泽不理会他的言语无状,“臣弟保证,会待他如同亲子,让他和皇子一起进学历练,像我们一样,争而不夺、斗而不破。只要是真的有才干,这皇位传他又如何?”
“……省省吧,这种时候倒演起兄友弟恭了?”
“我是认真的,皇兄,要是这两个你腻味了,臣弟还带了几名国色天香的女子,都是干净好生养的良家子。”
沉默。
“皇兄……”凌玄泽劝道。
然而,不论他怎么劝,凌青鹭只是说:“今夜另有要事,不想浪费时间,快算了吧。”
凌玄泽只好叹气,不再坚持。
凌青鹭又道:“这两个丫头自小伺候我,有几分情意在,你带她们走吧。”随后,他告诉两名良娣:“以后你们就作为庶民好好活着,不管还能不能相见,你我都再无干系。”
两名良娣既喜又悲,伏地痛哭,花样百出地告别了一番,这才随凌玄泽离开。
书房再度寂静。
凌青鹭骤然从两人的吵闹中脱出来,一股寂寞无可奈何地占满了心田。
生母早逝,生父薄情,妹妹们向来不熟,唯一的弟弟也和他立场相对。他年仅十九,膝下尚且无嗣,身边亲近的两个女子各自逃难而去。举目四顾,就算隔着重重高墙,他也能看到满城里忙着收拾细软的身影。这个夜晚陪伴他的,只有月光而已。
气血翻涌,凌青鹭提笔写就一联,那是昔年梁太/祖的另一圣训,也是他这短暂一生即将奔赴的终点——
天子守国门,君王殉社稷!
“嗡——”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刹颤动起来。
是他腰间的玉佩。
凌青鹭单手按住嗡嗡作乱的玉佩,身体往后跌在椅子上,目视前方,面色骇然。
只见他面前的虚空中,缓缓拧开了一道霞光四射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