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被宣王请教的那一日。
她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久未回神。
贴身婢女阿唐方才被拦在门外,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们夫人进去好久,出来时面色复杂,还带了一大堆赏赐。
“夫人,宣王没为难您吧?”
阿唐并不想以恶意揣度旁人,但她们夫人亦有倾城之姿,她这个女子看了都心动,难保那宣王是人面兽心,起了轻贱的心思。
韩氏古怪道:“没有为难,反倒是客气有加。”
不仅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叫她品出了一丝尊重来,方才没敢细想,如今回忆起来,越想越觉得奇怪,受宠若惊。
回家后,韩氏便将今日之事告诉给了陆绥铮。
“这位殿下似乎有些特殊的喜好……”
陆绥铮一听便乐了,“怎么个特殊法?”
韩氏凑过去,压低声音:“跟咱们女儿一样,嘴馋。”
陆绥铮哈哈大笑。
“你说,他怎么知道我会做蜜饯?”韩氏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艺已经声名远扬,况且她极少在外人面前露这一手,宣王又是如何知道的?
陆绥铮慢慢敛了嘴角的笑意,冷笑了声,“谁知道呢。”
这就得问问他的宝贝女儿了。
“你说他一个千金贵体,怎么就突然想亲自做这种事了?”
陆绥铮眸子半眯,语气危险,“你怎肯定他不是问个做法,然后回去交给厨娘?”
韩氏摇头,“那犯不着他亲自来请我,亲自来问吧?而且我瞧着他那上心的样子,肯定是要亲手做的。”
韩氏想不通,便罢了,她是个爱操心的命,心里惦记着这事,就想着做到尽善尽美。
她独自坐着,皱着眉回忆自己的传授是否有所遗漏。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韩氏唤来阿唐,把自己常用的用料挑了一些包起来,嘱咐小厮送去宣王府,供宣王参考。
做完这些,才发现陆绥铮还沉着个脸,靠着软榻。
男人眉头死死皱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凶狠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韩氏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才刚碰到人的胳膊,便被人一把拽倒,反、压在榻上。
“啊!你作甚……还在白日,休要胡来……”韩氏红着一张脸推拒道。
陆绥铮眼眸漆黑,唇贴近她的耳朵,语气危险:“怎么你也对他这般上心啊……”
一个两个,都对着宣王的事这么在意。
就说那人不正经,惯会勾搭涉世不深的女子。
后头的话全融进了交叠的急.促的呼吸声中,与令人羞窘的缠/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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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陆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陆夕眠当时正在悉心照料她那盆花,听春桃说才知,苏翊昙来了。
此人当真是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好一段时间,时间久到她险些要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重生后才两月,这两月时间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她竟觉得日子过了很久似的。
陆夕眠再想起此人,胃里还是忍不住犯恶心。她呸了两声,又专心地照看起那盆花来。
心里反复念着宣王的名字,才将厌恶感压下。
苏翊昙上门来只见到了陆绥铮,他此来是替皇后来给陆夕眠送些滋补的食物,他本想着见上陆夕眠一面,却被陆绥铮以养病为由一口回绝。
见不到陆夕眠便罢了,同镇南大将军话话家常拉近距离也是好的,可惜陆绥铮是个油盐不进、恣意妄为的人。
男人双手插在腰侧,魁梧的身子往房门前一站,将大半个门都堵了个严实。
显然就是不想让人进去。
苏翊昙鲜少同这般无礼粗鲁的人打交道,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进屋喝杯茶,于是匆匆放下东西,便悻悻而归。
宫里的赏赐自然由韩氏这个当家主母收了去,她挑了些,当晚就叫小厨房做了菜,给陆夕眠好好补补。
晚膳的时候,除了陆长缨外,一家三口都在。
“哥哥呢?”
“哦,你哥哥跟同僚去吃酒了,咱不管他。”韩氏给陆夕眠夹菜,“尝尝这道鸽子,味道不错。”
陆夕眠一边吃肉,一边心不在焉地想事情。
前世她是在转年的夏天和苏翊昙关系好起来的,距今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按理说,并不急迫去处理苏家的事。
但凡事赶早不赶晚,放在心里总是个疙瘩。
既然苏翊昙已经找上了门,那便是他开始尝试打陆家的主意了。
她虽不知前世苏家到底是如何把那些冤枉人的东西放进陆家的,可显然的,若是能在最初便将苗头给按死,那后面的事必然可以避免。
苏翊昙既然已经来了,爹爹一定对他有了想法。不管是好的还是坏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现在可以讲苏翊昙的坏话了!
苏翊昙没和她家人碰上面时,她若是贸然说她讨厌苏翊昙,那定然被人认为是莫名其妙,太刻意了。但是现在好了,现在时机已经来了!
不管用的话,她就天天在爹爹耳边说那人的坏话!说多了爹爹对那人也会厌恶起来。
“哎,哎!”陆绥铮敲了敲陆夕眠面前的桌子,“想什么呢?”
陆夕眠蓦地抬头,眼神茫然。
韩氏笑着打趣:“这孩子吃饭都吃到脸上了。”
女人眉眼带笑,温柔地用帕子帮她擦拭脸颊上的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