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德妃是将干粉藏在指甲中,比苏娴洗手的时候更仔细,需要过两次干粉才能彻底祛除手上的油渍,皮肤也因此格外脆弱。
姑姑为德妃处理手指甲中的干粉时,不小心蹭破德妃指甲缝隙处的皮肤,立刻脸色大变,慌忙的跪在地上,“娘娘,这……”
她是德妃的心腹,大概能猜到德妃为什么要用如此奇怪且郑重的方式清理指甲。
指甲处留下伤口,万一引起别人的疑心可怎么办?
德妃瞟了眼伤口,冷淡的开口,“莫慌,继续。”
姑姑被德妃的冷静感染,磕了个头逐渐恢复平静,以更小心的态度为德妃清理剩下的指甲,汗水屡次顺着眼角流入眼皮内,给眼睛带来火辣辣的感觉,她都始终没敢眨眼,总算是顺利将德妃剩下的指甲清理干净。
等德妃和苏娴的指甲清理好,三个火盆中的火焰也逐渐变小,暖阁内的仆人只剩下松年和为德妃、苏娴清理指甲的姑姑,他们用铁钳将火盆拽到角落。
先将已经乌黑的金簪扒拉出来,然后拿着写满祈福经文的宣纸依次放入火盆中,保证火盆彻底熄灭的时候能留下纸灰。
苏娴担心始终呆立在原地的嘉王,给德妃使了个眼色。
德妃却故意去端窄桌上的茶水不看苏娴。
天下就没有比阿娴更宠儿子的人。
已经让他如愿了,还能怎样?
无论结局如何,都是纪临渊自己选择的路。
“临渊?”苏娴起身绕到嘉王面前,眼中浮现不忍,“你若是心中不痛快就与姨母说,说出来心情就好了。”
嘉王回过神来,轻声道,“姨母,我不甘心。”
没等苏娴说话,嘉王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但我不后悔。”
不后悔为那个位置筹谋十几年,最后关头却没有为那个位置赌,而是为自己为靠着他活的人赌。
便是赌错了,他也只是损失本就不曾属于过他的东西。
德妃等人离开后,焱光帝独自在突然变得冷寂的偏厅坐了半晌,直到看见莫岣折返回来才开口,“他们走了?”
莫岣点头,重复嘉王在内宫门口对他说的话。
“他果然有孝心,可惜是在苏氏姐妹手中长大,终究少了些见识,不堪大任。”焱光帝眼中的遗憾越来越浓。
当年皇后怎么选了黎王那根榆木,没将嘉王束在身边?
“皇后娘娘提过这件事,您怜惜德妃娘娘和苏嫔娘娘养育嘉王不易,没有同意。”梁太监小声答道。
焱光帝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他脸色陡变,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梁太监头上砸,怒喝道,“放肆!”
梁太监想不到焱光帝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却怕焱光帝砸不到他会更生气,凭本能瞄准酒壶落地的位置扑过去,险之又险的接住酒壶,“老奴知错了,后请圣人息怒。”
焱光帝脸色难看的注视梁太监半晌,想到身边还没有能替代梁太监的人,只命人杖责梁太监五下就拂袖而去。
皇后已经圈定黎王,还想圈嘉王?
做梦!
焱光帝没回寝殿,而是去自从来到猎山行宫后几乎没有踏足过的书房。
这里除了焱光帝的御案,还有个只有御案五分之一大的小桌,白千里正在小桌处替焱光帝批复奏折。
见到焱光帝,白千里立刻起身跪到地上,“圣人。”
焱光帝轻哼一声,径直越过白千里,在专属于他的御案后坐下,“最近可有不老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