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却告诉他,但凡他能被英国公和国公夫人看在眼中的时候,他肯定正因为某件事和虞珩有密切的关联。
整个英国公府,除了李娘子和妹妹之外,再也不会有人抱着纯粹的心思关心他。
“对不起”祁株毫不犹豫的认错,并给自己的错误找到完美的理由,“我怕小郡王,不敢多关注他,更不敢打听与他有关的事。”
“你怕他做什么?”老夫人将祁株拉到身侧,满是褶皱的老脸逐渐浮现阴沉,“你和他都是英国公府的小郎君,你们是亲兄弟,他想要对你做什么,先踩过我这身老骨头!”
国公夫人温和的笑了笑,也安慰祁株,“株儿不必惧怕凤郎,凤郎只是脾气急些,才会让你觉得委屈。若是哪日他真的无缘无故的欺负你,你只管说出来,母亲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无论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说什么,祁株都只管点头,根本就不将两人的话留在心中。
曾经他就是太过相信这两个人的话,才会忽略虞珩还是宗室郡王。
他和虞珩的差距不止在嫡庶,还在君臣。
双方相互敷衍了一会,国公夫人又将话题引回虞珩身上,旁敲侧击的问祁株,知不知道虞珩是为什么请假。
祁株只管装出畏缩的模样,说自己不敢打听虞珩的事,非但没被责问,反而被两位‘心疼’他的长辈塞了许多好东西。
为了报答两位长辈,祁株只能保证,今后会将‘兄友弟恭’刻在心上,时刻注意虞珩的动向。
还没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祁株就想好,下次要怎么敷衍。
他只是国公府庶子,虞珩却是小郡王,寒竹院又人人都知小郡王看他不顺眼,怎么可能让他打听到小郡王的事?
直到虞珩准备好所有事宜,只等第二日开府大祭的时候,他才去邀请英国公世子作为宾客,见证这件事。
嘴角起着好几个水泡的世子指着虞珩的脸暴呵,“胡闹,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与长辈商量?”
虞珩退后两步,难以置信的望着正满脸恼怒的世子。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世子第一次对他做出如此凶狠的模样。
虞珩悄无声息的咽下泪水,忍得双眼酸疼,仍旧不肯从世子脸上移开目光,“我与阿祖商量过。”
世子听了虞珩的解释,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火气更大,将桌子上的茶壶和茶盏狠狠的掀到地上,嗓音尖利的几乎破音,“阿祖?!你长在英国公府,吃喝也皆在英国公府,居然叫外人阿祖,还对外人言听计从?”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世子眼中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
虞珩呆呆的望着世子,忽然想起一段小时候的记忆。
好像有人对抱着他的虞瑜说过差不多含义的话。
“你执意要将凤郎留在身边,是要将凤郎养成和你一样冷心冷肺的凉薄性子吗?”
虞珩的沉默让世子错以为虞珩是在反省。
世子用力抓着虞珩的手臂,将虞珩往外拖,厉声道,“你快去告诉清河郡王,将开府大祭的日子推迟,等我给父亲去书信商量后,再告诉你怎么做。”
虞珩很愤怒,不是因为世子的态度和世子的话,而是世子想要拖着他走的行为。
他是安国公主府的小郡王,怎么可以毫无尊严的被人拖着走?
如果母亲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画面,肯定会无法安息。
虞珩开始疯狂的挣扎,然而他就算比同龄人强壮,也只是个八岁的小郎君而已,在平日勤加习武的世子手中,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的不顺从却让世子大为恼怒,想也不想的甩出一巴掌。
清脆的拍打声让吵闹的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虞珩眼中终于落下泪水,却仍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脊背甚至更加挺直。
世子呆滞的望着被他打的撇过头去的虞珩,被酒意刺激得有些混沌的脑子陡然恢复清醒,难以置信的看向打在虞珩脸上的手,对虞珩的怒火皆转变为对英国公和国公夫人的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