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耿追着他问个不停,回了住处才消停,确实发困,便去睡了。
陈元扭头看跟屁虫似的李稷:“你不回你那儿?”
李稷依旧不敢正视他:“我不困……哥你困了?”
“还行,”陈元把外衫脱掉,拿起扇子玩弄,假装不知道地问:“昨晚上你听见了吗?”
“没有,”李稷眉头微微皱皱,“哥,你……”话到嘴边,却不敢问出口。
陈元明明知道昨晚上他出去了,难道说这话是试探?冒出这个想法,李稷眉头皱的更深。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没怕过什么,如今,叫誉王说对了,他有了软肋,那便是陈元。
“我故意问的,知道你昨晚上偷出去了,”陈元突然说了实话,“还把我甩掉了,你小子轻功了得啊。”
李稷猛地抬起头,怔怔地:“哥!”他露出少见的惊慌无措的样子,整张脸皱起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像是要抓陈元的手,问着傻兮兮地话,“你是不是不打算理我了?”
他抖着唇,真的很无措,陈元这话叫他心里头没底,只提了他偷出去,提了甩掉他,却没提他脚扮瘸的事,或许是没看见,亦或者是等着他亲口说出,脑子里思绪乱转,油然升起一阵茫然。
陈元瞧出李稷的慌乱了,有点小意外,毕竟李稷的人设还不至于因这点事慌成这副模样。
“我要是不理你,那此刻跟你说话的是谁?”他好笑道。
李稷半垂着脑袋,不看陈元,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毛跟着忽闪两下,落在陈元眼里,乖的让人心软。
“那你生气了?”李稷重复问。
“嗯,是生气了。”是气吗,陈元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他也不知道了,昨晚上的吃惊、庆幸、担心、困惑,种种情绪尘埃落定,如今面对平安回来的李稷,他才平静下来。
李稷抬头跟陈元对视一眼又低下了头,自觉理亏,声音小了些:“要怎么才能消气?”
陈元一刹那想笑,话脱口而出:“打你一顿。”
李稷像是松口气,他比陈元矮半头,微微仰视,终于正视陈元的眼睛:“哥,全身上下随便你打。”说着伸出一双手,“先从手吗?”
陈元真要打了,同时笑了。
李稷给他笑的莫名。
陈元打了下李稷的手心,敛起笑容,故作板脸:“从脚开始。”
李稷没作声,似乎有点犹豫,然后坐在了凳子上,利索的脱掉鞋子,把一双脚递了过去,并乖巧道:“不臭,我每晚都洗脚的。”
这下陈元直接乐了,笑出声来,觉得这样的李稷特别好玩。
见陈元笑的开怀,李稷更莫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脸问号地注视着陈元:“哥,你这是不生气了?”
“我嘴上说生气就一定生气了?”陈元笑够了,反问,“跟我这么久,连我真话假话都听不出?”
听出来了。李稷心道,这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没芥蒂。沉默片刻,他小声道:“昨晚上……那样,我想你生气才是应该的。”
陈元哼一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爱生气?”
李稷低了脑袋,咬咬唇不吱声。他在想,是不是要提假扮瘸子那事。
陈元又哼了声:“我不怪你听不出真假话,毕竟,我连真瘸假瘸都看不出。”
李稷的脸瞬间白了,倏地抬头呆呆看着陈元。一瞬间,他眼里就含了一包泪,要哭了,彻底慌了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光着脚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有意的。”声音带着哀求,“我想过要跟你坦白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哥,真的,我没骗你……”
他解释着,越解释越慌乱,说着说着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一张清秀的脸白的没点血色,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想拉陈元的手却怕他不让。
陈元心疼了,心头上像是被谁狠狠拧了一下,李稷这么骄傲的小狮子,哪里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刻,他顾不上多想,毫不犹豫地攥住了那双小手,连忙安抚道:“别慌别慌,我没生气。”
李稷闻言安静了许多,慢慢抬眼看陈元。
陈元叹口气:“你什么时候承受能力这么差了?”你可是六岁就亲手杀人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