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个多月,他曾经用无数个日夜留在左正谊身体里的气味都散了。情侣回归成兄弟,像是给野兽重新披上人皮,他的手在左正谊的腰后攥紧,忍了又忍。
纪决心想,他好像被驯服了,甘愿把自己的手脚锁起来,钥匙交到左正谊手里。
但他的主人似乎并不懂,只若无其事地走开一些,像招待客人那么说:“我去给你拿个枕头,你要被子吗?好像没有多余的……”
“没事,我将就一下就行。”纪决乖乖地答,到茶几前坐下,忽然问,“哥哥,有纸笔吗?”
左正谊不解:“要纸笔干什么?”
纪决道:“写检讨,你不是说要多写几份吗?”
左正谊:“……”
两双眼睛默默对视,左正谊的睫毛闪了闪,被取悦了似的,乍然一笑,又敛起嘴角,严肃地说:“没有纸笔,你在手机上写吧,到时候发我电子版。”
“好。”
纪决听了他的话,在手机记事本上敲敲打打,捣鼓了一晚上,不知写了多少字。
左正谊在一旁玩游戏,起初用余光关注着纪决,后来忍不住开始犯困,《猫咪大庄园》的背景音乐持续地响,手机却从掌心滑落,他不知不觉地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中,左正谊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对方亲了亲他的额头,痒痒的。他察觉到那是纪决,下意识挥出一巴掌,嘟囔道:“你好烦。”
纪决却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温声道:“晚安。”
“……晚安。”
左正谊在心里答了一句,意识一沉,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他很久没有做过好梦了。
年少时眷恋的海鸥和珊瑚忽然出现,潭舟岛温暖的海水包裹着他。他恍然间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臂弯里,她哼着摇篮曲,温柔地唱: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尽管左正谊早就不记得母亲的声音了,但她的温柔如此真实,抚平他身上和心里的伤口,将爱意融入一声声的“宝贝”里,哄他入睡。
这个梦让左正谊第二天醒来后既舒心又有点窘迫,他没想到,原来自己骨子里是一个“妈宝男”。
更尴尬的是,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坐在床边叫他“宝贝”的人是纪决。
纪决不知几点睡醒的,此时神清气爽地盯着他,伸手撩开他的额发,说:“宝贝哥哥,再不起床早餐要凉了。”
左正谊:“……”
今天是八月的最后一天,星期三。
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纪决告诉左正谊,已经和医生约好时间了,下午就可以去医院做检查。
这位医生姓张,从业经验丰富,据说曾经给其他职业选手开过刀。
理论上来说,腱鞘炎手术不难做,一般有两种做法,微创不开刀,有损伤肌腱的风险。另一种是开放性手术,要用手术刀切开腱鞘,这仍然有风险,但治疗效果相对较好,手术也做得很快,术后两星期拆线即可。
如果是普通患者,到了这一步毫无悬念可以痊愈。
但对职业选手来说,拆线后还有休息、复健,和听天由命。
纪决把他知道的所有信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左正谊听完问:“那个职业选手是谁?他做完之后怎么样了?”
纪决答:“是UG的前打野,他退役之后才做的,现在在做主播呢,听说还不错。”
“……”
主播,左正谊心想,当游戏主播需要什么状态?跟打职业完全不是一个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