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毅寄来的。
上回见面,左正谊让他把奶奶的遗物寄给自己,没想到,他挺有良心,竟然照做了。
左正谊很难讲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拆快递箱,他知道里面没多少东西,衣物之类的不可能留到现在,大约只有一些首饰之类的物品吧。
他没打算要什么,挑个东西留做纪念罢了。
左正谊用剪刀拆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都是零碎杂物,一些小收藏,不值钱的摆件、首饰,还有写过字的日记本,和一封似乎是当初没来得及寄出的信。
写给他的吗?
左正谊鼻腔一酸,不忍翻了。
他想,他对奶奶的感情不该有这么深的。若不是因为他没亲人,她不会如此重要。
对她来说也一样。
那个老人有儿子、儿媳,也有孙子。但她在那个家里被嫌弃,没人爱她,她是多余的累赘。因此左正谊对她而言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他们爱彼此,是因为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归属和寄托。
两个孤独的边缘人,成了世上最需要对方的存在。
可惜……
左正谊忍住鼻酸,放下信封,拿起旁边那本日记。
他随手翻了翻,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日记本里掉出一张夹着的小纸片。
是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有点眼熟。
左正谊微微一愣,认出来了 正是他当初留给奶奶的纸条,让她把自己的号码保存好。
当时小正谊十分不舍,咬着笔头哭鼻子,除号码之外,还在纸上多写了一句话:
“奶奶路上小心,回家后要想我噢! 爱你的正谊。”
时过境迁,字迹已经泛黄。
左正谊伸手摸了摸,摸到“正”字上的时候,目光一顿,心里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是错觉吗?还是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他怎么觉得,这个字好像不是他写的?
“……”
不会吧?左正谊呆了一下。
别的字好说,他的确记不清了。好几年过去,他的笔迹和当初相比也有变化。
但他不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正”字写得端正,照着字帖练的,跟临摹一样,几乎不差分毫。
当时他总拿这个来嘲笑纪决,因为纪决不爱练字,尤其写不好“正”,要么过于死板,要么过于放飞,歪歪扭扭,放荡不羁。
这张纸上的“正”字……
左正谊仔细看了几秒,在他的大脑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后背先窜上了一股凉气。
他浑身被冻住,僵硬地想:这是纪决写的。
他认得出来,很确定。
这使左正谊静默片刻,眼珠也被冻住了似的,半天才转动,目光下移几寸,落到那行电话号码上。
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