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母亲还是去世了,那个约定只不过是同孩童的儿戏,谁会当真。他冷眼看着母亲瘦骨嶙峋,如同骷髅般的遗体,没有半点悲伤。他只是想不通,母亲明明可以活下来的,但却没人愿意救她。有些人当真该死吗?

十四岁生日那天,简裕之送了廖一宁一只柴犬,名叫乐乐。也许是因为这只狗是简家少爷送的,廖父也不好拒绝,便只得勉强收下。乐乐真的非常可爱,它一见到廖一宁便会开心地摇着尾巴,它张开嘴吐着舌头,仿佛在微笑一般。它成了廖一宁生活里的一束光。然而这束光只是照亮了那一小块地方便又匆匆熄灭。

“不过是一只狗而已。”

廖父看着廖一宁怀里奄奄一息的小狗如是说道。对于这样的答复,廖一宁一点也不意外,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没有再说什么,抱着乐乐就转身离去。他将小狗放在了后花园的草丛里,轻轻抚摸着他早已没有光泽的皮毛,一下又一下,最后他的手停在了小狗的脖子上。与其看着乐乐痛苦,不如直接帮它结束这样无休止的折磨。

可笑的是,母亲的葬礼上他都未曾流过一滴泪水,然而如今他却为了一只狗而哭得如此伤心。

乐乐死后,廖一宁一下子变得非常听话,对廖父简直是言听计从。在廖家的培养下,他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医科大学,又被送往国外深造,回国后直接进了家族里的私立医院工作。他成为了廖家的门面,是人人提起都称赞不已的医学天才。

然而这个天才却干了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他私自申请调去了监狱诊所。这是向政府提出的申请,申请一旦通过将无法撤回。廖父知道后气到脑溢血发作,瘫倒在了病床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儿子离开。他知道,这是廖一宁对他的报复。

廖一宁来到监狱的第一天便正巧赶上了监狱里的一场小型暴乱。有不少人受了伤,他必须亲自到现场去救治。

路上一名小个子犯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那小子装模作样的帮一个大块头把脉,煞有其事的说道:“您这脉象虚浮,有天人五衰之相......您,您肾虚,这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要......”

这小子滔滔不绝的说着,还真把面前的大块头犯人给忽悠住了。

“廖医生......”

一旁的狱警开始小声催促,廖一宁并没有理会,盯着那小个子青年看得出神:“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狱警顺着廖医生指的方向看去,笑道:“啊,那小子叫陈沐晨,最近刚进的监狱。屁话特别多,和谁都聊得来。之前还告诉我怎么哄女朋友开心呢哈哈哈哈。”

廖一宁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之前经常听人提起,好像是简裕之那心上人的弟弟,他为了帮他姐姐替罪才进来的。这时,那陈沐晨转过了身,一脸谄媚的对着眼前的大块头。廖一宁觉得他那副狗腿的样子非但不讨人厌,甚至还有些可爱,像极了乐乐摇尾巴讨好自己的模样。

廖一宁有预感,以后他们应该会经常接触。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陈沐晨的诅咒,毕竟二人接触的契机只可能是陈沐晨来医务室看病。想到这,廖一宁收回了视线,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