鸬鹚滋汲河蚌肉汁时,许多液体从缝隙里流淌出来。那是河蚌体内的水与鸬鹚喙里的津液。
终于,河蚌放弃了那种并无用途的报复方式,精疲力竭中两瓣蚌壳悉数打开,摊在河边,露出甜美的白肉,中间还有一颗小珠子,任鸬鹚啄食。
有些 花,因风而起,喜欢挑一些特别紧密的缝隙堆积。它们无知觉地,飘到狭长空间内。 花受热后就会散出絮状白沫,房间中仿佛升起了无数细小的雪花。
一朵小小的白毛绒花,沾到了一个好地方。
它听不到上方审视者的复杂心声 这植物倒是会给自己找个好地方。
于是上方的人轻轻吹掉了那朵小绒花,换做自己,意料之中身下的人又惊叫起来。
而且正如奇肱人说的 淫毒化出来后,大部分毒也就随着挥发出来,方征今晚再也没有冷热交替过。
只剩下热,跟毒无关的热。
“连子锋!”那人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在呼吸间隙中屡屡破碎地挣扎出一些外强中干的威胁字眼。
鸬鹚兴奋地啄食蚌肉,这是它最喜欢的美味,它吃多少遍都不会腻,敲打蚌壳听那些悦耳的声音也是乐趣之一。蚌壳虚张声势地,哪怕真的把它的喙夹紧,也不妨碍它再次一寸寸戳进去,把蚌壳重新打开。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字眼变软变妥协,一只晃动的手从窗缝搭出来,指缝却又被重新捏开摁住,掰了回去。“……子锋……”他以为换个称呼的求饶效果会好些,拼命摇着头,眼泪滚落下来,却无济于事。
鸬鹚衔着蚌肉,开始在河边叮叮当当地撞击,为了让它分开得更多。窗外的弦月高升,湖水荡漾。风波中偶有鱼跃出水,享受清风吹拂。
“小风……”那声音断断续续从窗缝里漏出来,或许能解释为何 花都往那里面飘 空气的冷热会形成对流,热气轻而冷气重,风于是而成。“这样叫你还不行么……小锋,发音一样的……你到底要怎样……”语言到了后来,已经成为半哽咽。
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说话声,但喘息声是两个人。
奇肱国的巫医早晨起来,想去看看隔壁小房间的情况,却发现门从里面被木头匝上,也听不到里面的响动。
估计冷热交替折腾一晚上,让病人和照顾者都没休息好,白天正在补眠。
一晚上没睡是真的,却不是照看。子锋把捂着的方征的嘴放开,等门口脚步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