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心想你有给我说的机会吗?但仍是笑道:“这种事,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孟族长不见得信。”
“妙啊,方兄弟。”孟十三又给他殷勤劝酒,他心情并非作伪,非常开心:“逢毅那小子,报应。你们真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不瞒你说,我们在夏渚内当然有人,但飞獾这个炸.药桶不敢动。这些年被他们破坏损失得太多。这一杯我谢谢你。”孟十三终于真心实意地开始干杯了。
方征见他开始谈这些事,也接过话头道:“令祖父去巴蛮治理,留下公正的美名。后来是巴蛮背誓毁盟,并非令祖父的过错。你们为何要待在山谷中,不回夏渚去?”
“背誓毁盟?”孟十三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三代之前,巴蛮是一盘散沙,只能屈从虞朝。但虞朝裂土、三苗加入,巴蛮的几百个小部落被盐水女整合成强大的巴甸,当然不需要人来约束他们。我的祖父是个正直之人,但并不会变通,明明有驯驳兽的技能,如果当时他加入巴甸,如今也是逢蒙那般地位了。但他坚持着对虞帝的承诺……盐水女只把他赶走,其实已经很仁慈了。至于我们,现在多好,凭什么回夏渚过那种牛羊般的日子?”
方征又喝了一杯,道:“夏渚的问题,还是飞獾军没设计好。这种军队缺乏监督……”
孟十三又笑起来:“方兄弟,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想法的。但我告诉你,飞獾军是夏渚国君故意设成这样的。他的国家是一个巨大的牧场,子民们都是牛羊。飞獾军是豺狼,铠役军则是看护犬。看护犬抵御外来敌人,但豺狼时不时吃掉一些病弱的牛羊,剩下的牛羊永远惊恐、永远保持新鲜的精神,永远不忘记求生的技能,会长得更茁壮健康,而且无论数量再多,也不敢逃跑。可问题是 ”孟十三玩味地转着杯子,“我们凭什么要为了建设他的牧场,去里面当惊恐的牛羊呢?”
方征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许多迷惑之处一下子就点通了,他又喝了一大杯酒,之前神志都清明,此刻却有些泛起迷惑的醉意。
父亲……你心中的大国……究竟该怎样建立?
方征一旦开始酒意上头,就立刻被子锋察觉到了,他立刻插声道:“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征哥哥有些醉了……”
孟十三却劝道:“难得高兴,醉一点又怎么了。你这小子怎么跟他媳妇似的,管得好宽。这一盆可都是我精心酿藏的美酒,不喝完不行。”
“喝!”方征豪气道,又继续干杯。
孟十三道:“方兄弟,太对胃口了,来我这里的,不是换玉就是换铜,你要什么?”
方征见他主动问,知道谈生意的时机来了,努力运转清明的思绪,道:“我不要玉也不要铜,我要陶范。”
孟十三眉头猛然一抽,装作没听懂般道:“陶罐陶盆陶锅,我们都有,这个陶范是什么,我们可不知道。”
方征按着头,笑了笑道:“没关系,或许等明天,孟族长就想起来了?”
孟十三有些讶异地看着方征,沉吟了一会儿,应景地顺着台阶下,接受了多谈一天的条件,“有道理,也有可能我要再过几天,才想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