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他第一眼,张永清就知道,这人是个祸端。
嘉定二十五年,淮安国内各路文臣齐聚,为盐铁是否收归国营吵嚷不停。
淮安王斜倚在边榻几上,青白锦袍雪白衬里 他又未按仪制要求着诸侯华裳。张永清依礼,不敢多看,只垂眸望着眼前榻上垂落的柔软衣摆。
春日风寒,自榻后圆窗吹入,淮安王即刻轻咳了几声。
朝臣争论的声音中,张永清捕捉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身侧踏出一双紧致灵巧的银纹黑靴。
这人行动之间,如风过列松。黯色织锦衣摆上的精致云纹随着他的步子翻动,宛如长夜里倏忽而过的流云。
张永清悄悄抬眸,恰巧看着来人为淮安王披上云缎轻衫,而后敛眸立于一旁。
在场朝臣议论声止。
成何体统。
此人时时随侍身侧,与淮安王同进同出,甚至连朝纲内务之事亦不避讳,朝野早已议论纷纷。
淮安王对场上异样浑然不觉,反手拢起伍舒扬为他披上的云端轻衫,笑意和煦,抬首看他:“子珏怎么看?”
这么个少年,又懂什么盐铁私营。
张永清不以为然。
少年低眉:“吾王清明,淮安清平,子珏不敢妄议。”
淮安王低头轻笑,眼底全是柔和色彩:“此非妄议。子珏聪慧,且当为我淮安出谋献策。”
被称为子珏的少年扫视四周一眼,那目光看着沉静平稳,可张永清知道,他是在刻意敛着锋芒。